想到这里,曲沉就开始翻箱倒柜,找找看有没有能用上的工具。不找不要紧,一找才发现这间屋子脏的可以,家具表面干净,其实边边角角都是灰尘。储物柜一打开扑面而来的灰尘,里面还有不知名的小虫子乱爬,伴随着一股霉味。书柜的积灰厚到可以在上面写字的程度,书也是发黄发霉,字迹模糊,很难想象昨天孤君亦在看什么
这么埋汰的屋子,孤君亦怎么住的下去的!
曲沉找了一会儿,什么有用的都没找到,于是打算徒手拆。
他利索的爬上架子床的顶,一上去床就吱啦吱啦响,一副随时要塌的样子。
这床到底什么年头的,这么破。曲沉内心抓狂,小心翼翼的落脚,步子尽量大一些,增加受力面积。
他挪到中间,伸手去推上面的瓦片,不料堆叠的瓦片间是相互粘黏的,他用了不小的劲,也没把瓦片推开,反而弄裂了。
曲沉心想,裂了也行,能弄下来就能出去,于是继续又推又抠又掰。木条挡着不好用力,他两只手握住木条最细的部分,用力要将木条掰断。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屋顶木条裂开了,谁知床顶也裂了,脚下塌陷,曲沉一个没站稳,头朝下倒栽下来。
“砰——”
“孩子,怎么了,弄这么大动静”婆婆在外面语气担忧的问。
倒下时,曲沉下意识捂住了头,但还是撞到了伤处,疼得龇牙咧嘴。他缓了一会,深呼吸,努力用正常的语气说:“没、没事婆婆,没注意撞到床了。”
“你小心点啊。”
“嗯。”
婆婆蹒跚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曲沉庆幸孤君亦没有闯进来,又不大放心,打开半扇门往外瞧,下厅只剩下婆婆一人,听到他的动静,婆婆转头看着他。
“欸,成亲前新娘子不能见外人的,快把门关上。”婆婆略带责备的语气响起。
曲沉左张右望,就是不见那抹红影。
这是去哪了曲沉默默合上门,并落了锁。
他再次爬上床顶,并带上梳妆台的凳子,小心翼翼的来到中间,举起凳子,用凳腿敲击瓦片。
“刺啦——刺啦——”破碎的嘎嘣声响起,瓦片簌簌掉落,被床顶的布帘兜住。
“孩子”婆婆问询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
“没事婆婆,书架上的书掉了,我自己收拾一下。”曲沉脸不红心不跳的撒谎。
“书掉了是这声音”婆婆嗫嚅着走开。
他一鼓作气将掰到一半的木条掰断,顶破了个小洞就好办了。曲沉放下凳子,顺着小洞边缘,把瓦片掰下来。
全程曲沉都尽量不发出大声响,但依旧又引来了两次婆婆。至始至终都没有孤君亦的动静,曲沉也更肆无忌惮起来。直到把洞扩大到他肩膀可以勉强通过的程度,曲沉才停下手。
此时已近黄昏,透过小洞可以看到橙红的天空和瑰丽的火烧云。
他把胳膊伸出洞外,手下一撑,脚下一使劲,蹬了上去。碎裂的瓦片发出脆响,不堪重负的木条也发出嘎吱嘎吱的“抗议”声,曲沉动作灵敏的蹬上房顶,晚风吹来,他全身的毛孔都舒展了。
这是自由的味道!
曲沉闭上眼睛,贪恋的深吸一口气,理智又立马回笼。现在还不是安全的时候,得赶紧逃离这里才对。
转身前,曲沉下意识朝洞里看了一眼。只一眼,他全身像过电一般,阴冷感顺着脚心直冲头顶。
昏暗的屋内,紧闭的屋门,红色的身影矗立着——孤君亦抬着头,毫无血色的脸,鬼气森森,那双乌黑深邃的眼眸直勾勾的盯着他,眼底看不出一丝情绪。
黑白无常?
夜越来越深,一轮弯月高悬于天幕,在漆黑的林间,曲沉宛如一只惊弓之鸟,一步三回头的挪动着脚步往前走,头顶突然略过的飞虫,灌木丛里窸窸窣窣的响动,都能吓掉他半条命。
曲沉不敢再回想那个空洞的眼神,当时他直接腿软从屋顶滚下来,所幸下面是野草疯长的泥地,他立马就爬起来跌跌撞撞的跑了,然后就跑到这片林子里,迷了路。
此刻的他头痛的像要炸了一样,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不要乱想,但脑子不听使唤,一个个念头不断冲击着他的心里防线。
从昨晚到今天遇上的一切是真实的吗?孤君亦到底是不是人?他最后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他会追上来吗
都说恐惧来源于未知,曲沉以为逃出来后,就可以去求救,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还有谁能相信还有谁能救他
他承受着精神上的压力,同时还要强撑着肉体的疼痛。
又走了不知多久,曲沉实在忍不了,胀痛的脑袋让他意识逐渐模糊,他撑着一棵树大口喘气,一手指节握的泛白,另一只手使劲掐大腿根,企图让自己清醒,可指甲都掐出血来了,疼痛感却没有半分缓解。
他靠着树干慢慢滑坐在地,眼皮越来越重,意识逐渐远离。
迷糊间,有东西附上了他的额头,凉凉的很舒服,他就这样昏沉的睡了过去。
等曲沉再度睁开眼,天依旧是黑的,夜还没有结束,树林死一般的静寂,虫鸣声都小了几分,应该进入到后半夜了。
曲沉暗恼自己怎么不直接睡死过去,在这个尴尬的时间醒来,在梦里被弄死,总比醒来被吓破胆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