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0
盛拾月眨了眨眼,当即就喊:“娘亲,是我啊娘亲,你不要我了吗?”
“娘亲你含辛茹苦养了我十几年,怎么可以把我忘记啊娘亲!”
瞧这人辛苦的,当了妻子还要当女儿,顺带还是宁清歌的贴身暖炉。
另一人就笑,低声在盛拾月耳边说了句话。
自觉经历颇多的盛拾月身体一僵,耳垂瞬间红透,啪一下就躲到一边去,嘴唇碾了又磨,好半天才挤出一句:“宁望舒你好不正经。”
哪有人、哪有人会在要求在床榻间这样喊,叫姐姐就……还娘亲。
盛拾月越想越奇怪,忍不住嘶了声。
那人就在旁边笑,已被手炉捂暖的手牵住对方,故意逗道:“怎么?这都不行,殿下昨夜可是说要事事都依我,做个顶好的干元。”
“可是、可是谁家的干元会在那事的时候喊娘亲。”
小殿下还是差了些,现在是脸也红、耳朵也红,恨不得缩进车厢最角落里,避开宁清歌的逗弄。
幸好樊楼已到,随着马车停下,盛拾月逃似的溜出马车,一下子就跳下去。
看得旁边抬着小板凳的侍人,一脸不知所措,呐呐憋出一句:“可是碳炉烧得太旺,熏到殿下了?”
盛拾月不好得说,眼神飘忽,隻冒出一个:“确实有些热了。”
不等侍人回应,她便偏身抬手,扶着宁清歌下马车。
害羞归害羞,小殿下仍然记得体贴。
两人刚踏入樊楼,便有侍人快步上前,将两人往里头迎。
樊楼中的吵闹骤然安静一半,自以为隐蔽的视线快速扫过,又急忙收回,隐隐露出惧怕之色。
此事说来无奈,但又无法怪罪于谁,随着北镇抚司的扬名,锦衣卫四处抓人审讯的事迹传遍大梁,虽是惩奸除恶,可手法实在狠厉,之前刑场的血迹,至今未能洗净。
众人敬仰,但也无比惧怕。
盛拾月两人早已习惯,熟视无睹地往楼上走。
推开雅间,铜锅早已被烧得滚烫,切成薄皮的羊肉置于碎冰之中,纹路清晰而鲜嫩。
两人同坐一边,以筷夹肉,在滚水中烫熟,再在挑好的酱料中一裹,边吃边闲谈。
宁清歌总想多照顾盛拾月一些,可盛拾月拦了两次,那人却不听,实在更体贴地喂到盛拾月唇边。
送到嘴边的肉,哪有不吃的道理?
盛拾月一边嚷嚷着你先吃、不用管我,一边诚实地张开嘴。
宁清歌眉眼带笑,看着这人口是心非。
羊肉下了一半,盛拾月才想起今儿做了什么,从起床穿衣到出门做聊什么,一股脑地说出来。
宁清歌一直含笑听着,直到听到盛拾月提起她和徐三痴的对话,笑意才有些收敛。
盛拾月不曾注意,还将此事当做趣事,笑着和宁清歌提起:“……那徐三痴也有趣,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呗,非编出一个你我时常粘在一块,所以才能在未好前,嗅到你信香的借口。”
宁清歌捏紧筷子,像在思索什么,手背青筋微微鼓起。
盛拾月还未察觉,又抱怨道:“她也真是的,我好几月前就叫她给你把把脉,写一副调养身子的药方,可她磨来磨去,一下说自己要去赌坊,一下又要喝酒,拖延到现在。”
“话说回来,她说我快好了,隻需再扎两回针,你都不知道,那针可疼了……”
盛拾月不满地抱怨。
宁清歌放下筷子,突然开口:“殿下,我有一事尚未告知于你。”
盛拾月一愣,偏头看向对方,茫然道:“什么事?”
她皱了皱眉,冒出些许不好的预感,又说:“宁清歌你的表情怎么那么严肃?”
宁清歌沉默了下,才缓缓道:“是关于殿下的治疗,我……”
木栏外人声喧闹, 酒后的言语总让人生笑,雅间里的铜锅滚烫,烧得通红的碳火冒出一点火苗,羊肉汤冒出诱人的香气,
若是往常, 盛拾月最喜在饭饱之后,打一碗热汤, 一边看着窗外雪景, 一边慢慢抿。
可如今, 她隻是放下碗筷,规规矩矩坐在那里。
之前的大氅已被脱去,隻剩下厚实的棉袄,衬得她面容白净乖巧, 比之前多了一分书生气,唯一可惜的是她眼眸无神,愣愣倒映着对面红光, 便像个没有魂魄的陶瓷像。
宁清歌有些担忧,暗自后悔, 不该在此刻将此事说出, 可话既已到这,又哪有反悔的道理, 于是隻能喊道:“殿下……”
盛拾月沉默了下, 摆了摆手才道:“我没事, 你继续说。”
“此处有些吵闹, 要不等我们回府之后, 我再尽数告知殿下,”宁清歌突然有些退缩。
可另一人却没有答应, 隻是又重复了一遍:“你继续说。”
她迟缓地补充:“我听得见。”
她又一遍强调:“就在这里,现在说。”
对方态度坚决,宁清歌无法拖延,停顿片刻才缓缓道:“倚翠楼一夜后,我便已派人四处打听原由,同时设法寻到徐大夫。”
这些都是盛拾月已经知晓的,闻言,面色稍缓,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