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尘相续心 3
接近周身漂浮的水草一般的青色,膨胀的火疤脸吸满水分后鼓起,将面具顶出像要被里面容纳的丑陋爆出的弧度。
达达利亚作为一个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也帮忙把雷腾捞上来,莱欧斯利隔着手上套着的塑料袋子去摸雷腾,雷腾接近于一种僵硬又柔软得像稀泥一般的矛盾触感,他的关节已经扳不动了,皮肤倒是用点力就能抠掉一块,整个人有如一块糊满肉糜的切菜板。
见人被捞上来了,老屠夫赶忙凑到莱欧斯利那边去,看到莱欧斯利抠了她儿子的一块血肉,又说他这媳妇连半块肉都不愿意给他们家生,老公死了又落井下石抠老公的肉,能抠出来个金娃娃还是银娃娃?
达达利亚在旁边听到了便问:“阿姨,你丢的是金娃娃还是银娃娃?”
“说说说!说啥呢说!瞎话还是真话,能有啥用?”老屠夫眼泪冒出来,“能让我的娃娃回来吗!”
事已至此,达达利亚只得闭嘴,老屠夫又扭脸问媳妇:“那么黑了他咋还要出门去钓鱼啊,你们那天不好好在一起睡觉,是吵架了还是咋了?”
莱欧斯利正在心里还原作案现场,雷腾钓鱼,鱼线甩到电线杆,导下来的大火一路火花带闪电,瞬间就把他电到失去所有行动能力,就算碰巧活下来了下辈子也是个瘫子,幸好能摔河里淹死。
北风萧瑟在焦黑的一片土地上,草被烧毁的旧芽还能破土而生,莱欧斯利啧啧几声为他惋惜,老屠夫锤了他几下,脸上老泪纵横:“你说啊!”
——
雷腾个子太高,去掉头正好能放进水晶棺,都说先送去火化再放进棺里面行,他妈偏不让,就算断了腿也要在里面结结实实躺上三天三夜,谁来切呢。她就是屠夫,拿了一辈子屠刀,最后一头宰的竟然是自己儿子,莱欧斯利给她拿来肉铺那把刀,木刀把已被她儿子日日夜夜切肉而出的手汗浸得油光发亮,她跪在雷腾躺着的凉席边,面目狰狞咬着牙,扶着儿子的小腿,另一只手拿刀,抬手铛铛铛——在水泥地上试了几下,最后把那把剁骨刀锵啷扔到一旁——她怎么下得去手!
让别的屠夫来,肥水怎流外人田,自己的人怎么能让别人给剁了骨头,这件大事落到莱欧斯利头上,剁鸡鸭鱼鸽子这种小件能跟牛羊大件比吗,老屠夫觉得比不了,她就嘱咐媳妇手下狠点,要一下就断了她儿子的痛苦,绝不能下去鱼一样慢慢爬了满地,那维莱特抬手要将它清洗,地板却剧烈地翻涌着绸缎组成的波涛将两人都吞了进去。
——
莱欧斯利醒来时感觉自己被人掐着脖子,他努力晃了晃头,竟然感到双腿被扯动,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的膝盖绑着皮环,被绷紧的铁链连接着脖颈处的项圈,这是希格雯的分腿器,希格雯正在给他红肿的阴道口和肛门用棉签抹上透明的药膏。
阴道里似乎有异物撑着,那是希格雯把他的逼用棉塞堵着了,隔绝了大部分淫水,像个绳结卡在里面,能防止水流出来把药给冲走。
莱欧斯利记得自己昏倒在生产区,至于中间发生了什么,似乎就是一片漫长但有尽头的黑暗,依照目前敷着药膏的阴部来看,他大概率是被人下药强奸了。
“明晚记得来医务室哦!”希格雯说,莱欧斯利总是让她头痛,“不然我就要去你的宿舍里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换棉上药了!”
那维莱特回到房间时,莱欧斯利正坐在桌旁喝茶,外套搭在柔软的扶手上,其余穿戴整齐,衬衫最上方的两颗扣子从出生开始便默认是两颗小小的累赘。
夜色深海一般漆黑泛蓝,厚重的贵族色窗帘此刻大敞着,窗棂将月光分割成一块块巨大的方糖撒在那维莱特面前的悬铃木地板上,有一片罩住了桌上的宝蓝茶具,琥珀色的茶水晶莹地反着白光,水面波纹粼粼,莱欧斯利向里投下两块糖。
用不着提问,那维莱特猜想到他肯定是喝了不止一壶的茶,窗外的天色一点都不明亮,世界已经下降到了人类的休息时间,即使茶水对于莱欧斯利来说是生存的必需品——就像猫薄荷之于猫,毒和成瘾者,莱欧斯利作为一名水下微型社会能力优异的管理者,他理应知道自己此时不该喝这么多茶。
那维莱特的不悦从脸上是看不出来的,他保持着不论是在歌剧院还是私下都一成不变的表情,嘴角上下浮动不超一度,他对一肚子茶水的莱欧斯利说:“喝太多茶会难以入睡。”
“抱歉,习惯了。”莱欧斯利问:“我们现在睡吗?”
那维莱特淡然点头,莱欧斯利猜他没听明白黄色玩笑,但那维莱特走到他身边,不一会那维莱特的外衣就罩在了莱欧斯利那件上,莱欧斯利举起茶杯,对那维莱特说:“忙到这么晚……一定很累吧,喝杯茶怎么样?”
“不了。”那维莱特婉拒,随即摄入一杯清水。
莱欧斯利将茶杯边缘抵在唇边,细细啜饮,他其实已经喝够了,仅限今晚,他不是无底洞,茶进到他胃里仍然会把他塞实,从肾脏到膀胱,此时此刻,他感到有些不妙。
“隔夜的茶不能喝。”那维莱特说,“莱欧斯利,你可以把它们交给我保管,这样你明天依然可以和新鲜的它们再续前缘。”
“是吗?来水上一次不容易,我今晚可没打算睡。”莱欧斯利说,“我建议你也喝一些,不要刚开始就睡着了。”
今晚没打算睡。那维莱特掂量了一下这句话,轻飘飘的,有一点红晕爬上耳后,被垂落的白色长发遮住,别人看不到,他自己大概也不知情。那维莱特把目光移向一旁,虚握着的手挡住了嘴,似乎在思考什么事情。
偌大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人,作为唯一的谈话对象,莱欧斯利自然要盯着他,便注意到了他的动作,于是就故意问:“你在想什么?”
不仅莱欧斯利暗示在先,而且两个人都是成年人,这种事可以互相理解,不必遮遮掩掩,那维莱特即将开口,结果被莱欧斯利打断牵着走。
“啊,先别说。”莱欧斯利往后躺,靠回沙发背,双臂环胸,一只手放在唇前做认真思索状,“让我猜猜……哦、莫非你要给我介绍夜晚枫丹延的各个景点?”
这两件事之间有什么联系吗?那维莱特不得其解,莱欧斯利难道要野战,就算在夜幕降临的枫丹延,他俩作为公众人物当众操逼虽然刺激,但过于危险,不小心被人看到再被人投诉就要送歌剧院开庭了,审判自己吗?那维莱特还从未这样做过……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
“我们不是要出门转转吗?”莱欧斯利把手放在胸口,“陪这位喝了太多茶而难以入睡的可怜人消耗掉过份的精力。我想最高审判官大人是不会做出把我一个人丢下后自己去休息那样残忍的事吧。”
“……”
来者即是客,客为上。那维莱特回答道:“嗯。虽然晚上不如白天那样热闹,但枫丹延的非人景色还是不错的,没有你想象中那么荒凉。”
莱欧斯利看着那维莱特衣袂飘飘地转身走到门前,覆着黑色手套的手握住门把欲要扳下。
“你真要走?”
那维莱特偏过头回应:“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那维莱特……”莱欧斯利无奈地笑着说:“那只是说笑而已。”
——
准确来说,莱欧斯利没有把衣服脱干净,但那几条缠在脖颈与手臂上的黑色绷带也实在算不上衣服,重要部位都遮不住,甚至连那里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也是。
那维莱特尝试读懂莱欧斯利,或许莱欧斯利是想要他帮忙把绷带取下,作为一对热恋情侣暧昧时至关重要的色情把戏,符合莱欧斯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