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谁受得了舂儿的美人计情场受挫的世子决定下一盘大棋
阿舂回到行营的时候,天色已然大亮。
皇帝陈叔宝还搂着孔贵嫔在营帐里酣睡。只有张丽华发现了阿舂失踪未归,正准备调集人马进山搜救,便见阿舂灰头土脸地从林子里走出来。
“舂儿,你这是上哪儿去了?你担心死我了。”
阿舂腼腆地笑了笑,故意在张丽华面前表现出小孩子般的憨态,“让贵妃娘娘挂心了,我一时贪玩,在山里走迷了路,这才耽误了时间。”
张丽华自然而然地抬手,抚顺少年凌乱的鬓发。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我看未必吧。”
阿舂循声望去,是阳山王。
少年王爷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看向阿舂,冷声质问:“你对黑骑做了什么?”
阿舂柔和的笑容逐渐冰封,罕见地露出了针锋相对的表情,“阳山王的爱犬那么强悍,我手无缚鸡之力能对它做什么呢?”
阳山王到底是恣意妄为惯了的小王爷,在同龄的阿舂面前显得尤为沉不住气,他指着阿舂骂道:
“还敢狡辩!黑骑昨晚就不见了,今早被人在树林子里找到,身体都僵了。不就是记恨我们昨日捉弄了你吗?至于杀我的黑骑来泄愤吗?心胸狭隘、心狠手辣的小人!”
相比之下,阿舂显得冷静得多,头一日白天发生了什么,在场的他、张丽华、阳山王三人都是心知肚明的。至于后半夜那一场兽交、以及与贺琏芝发生的秘事——阿舂不愿说,也不能说。
他沉默地咬着牙,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但他心中不禁冷笑,这年头,连狗投胎都是个技术活儿,命好投到王公贵胄家当狗,比普通百姓的地位还尊贵一百倍。
张丽华昨日已经偏袒过阿舂一回了,这下子闹出了一条狗命,她就算有心袒护,也还是要过问一二的。
“舂儿,你倒是说两句,昨晚你到底去了哪里?”
阿舂看向张丽华,表情柔和下来,语气却坚定:“娘娘,我说过了,我在林子里迷了路,夜里不辨方向,只好等天亮了才下山。”
“信口雌黄,一派胡言!”阳山王跳出来骂道。
张贵妃瞪了阳山王一眼,阳山王平日里多少忌惮兄嫂,但此时却并没未退让,因为他发现了阿舂衣袂下摆的——血迹。
黑色衣袍上的血污极不显眼,但阳山王怀疑阿舂,自然会仔仔细细地观察他,这一观察果然有所发现。
阳山王胸有成竹道:“贵妃娘娘,你看看这个舂昭容衣袂上沾染的是什么?”
阿舂心中一悚,来不及掩饰,已经被张丽华捏住袍角,放在鼻尖下嗅了嗅。
只见张丽华俏丽的面容变了几变,她不但发现了血迹,还发现了一个更可疑的问题——阿舂身上的衣服,已不是昨日那一套。
他换衣服了?为何换成不合身的、沾了血污的袍子?
她脑中闪过各种荒诞大胆的猜测,每一种,都对阿舂极为不利。最后乱七八糟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结论:这事情绝不能闹到皇上哪里去,否则阿舂小命不保。
可偏偏这个时候,皇帝的营帐帘子被下人掀开,陈叔宝和孔贵嫔一道走了出来。
“大清早就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众人闻言,纷纷恭敬地向陈叔宝行礼问安。
阳山王率先跳出来把事情的原委以不利于阿舂的方式讲了一遍,最后怒不可遏地直指凶手就是阿舂。
陈叔宝听罢,神情有几分肃然,还有几分迟疑。他的舂昭容平日里柔柔弱弱,连只鸡都不敢杀,如何能杀死一头体壮如牛的猎犬?
孔贵嫔却,知道了隋与突厥之间的战事。
他端起一副天真无知的笑容,逢迎道:“陛下治国有方,英名远扬。”
陈叔宝哈哈大笑,捏着阿舂的脸说:“还是你会哄朕开心。”
两人说话间,表演场上的舞乐忽然变得铿锵有力,几名异国舞女围成一圈,摆出一个花骨朵的造型。紧接着,大鼓与铜角齐鸣,舞女们像鲜花绽放一般散开,上演了一场大变活人——一个英姿挺拔的青年出现在舞台中央。
阿舂被鼓乐之声吸引,漫不经心地瞟向舞台中央,堪堪见到了青年现身的那一幕。
他半裸着上身,麦色的肌肤上画满图腾,肌肉健硕,宽肩窄腰,两条长腿自兽皮短裙下露出来,匀称、紧实、修长。
舞台与阿舂所在的观礼台相聚有几十米,夜色下,即便有上百盏宫灯照明,阿舂依然无法将那个青年的面容看个清晰,但远远观之,可以粗略勾勒那个男人的轮廓。
那是一个高鼻深目、极其英俊的异族男人。
阿舂漫不经心地收回了目光,心说异族竟也有比贺琏芝更英俊的男人——转念一想,不对,也不能说一定比那姓贺的更英俊,勉强算是各有千秋吧——再转念一想,不对不对,我几时承认那天杀的贺琏芝英俊了?!
阿舂微微脸红,自顾自端起面前的酒盅,广袖一遮,仰头喝了一口。
陈叔宝忙抢下酒杯:“爱妃不能饮酒。”
阿舂笑笑不予争辩,待到陈叔宝不留意的时候,又偷喝了几口。
舞台中央的异族青年,有个汉人的名字——陆鸣,他站在舞台上的,他不忘编谎话诓景榕:“哥哥你是不知道,你昨晚喝高兴了,一个劲儿地抢酒壶,拦都拦不住,我不许你喝吧,你还不高兴。由着你喝吧,你又吐自己一身。”
他轻轻叹了口气,指尖刚好触摸到景榕的乳豆,“唉……真是不让人省心。”
“……唔!”景榕正循着陈叔宣的陈述回忆昨晚的事情,忽然被对方捏住乳粒,不由地身子一僵。
他下半身无知无觉,上半身可从来不迟钝。相反,因为丧失了目力,其余四感比普通人更加灵敏。
粗粝的指腹绕着窄窄的乳晕转了几圈,又剐蹭在小豆尖上,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没几下功夫景榕的脸就烧红了。
他在情事上单纯得像三岁孩童,哪怕是被陈叔宣这样明目张胆的挑逗,他还误以为对方好心好意在帮他擦洗身体。
景榕按住陈叔宣作祟的手,犹犹豫豫地说:“子通……要不……要不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哥哥怎么还跟我客套上了,”陈叔宣笑道,“昨日哥哥可不是这样的。”
昨日……昨日……
昨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景榕皱着眉头,用力回忆……
昨日陈叔宣突然造访漱兴宫,恰逢阿舂一早就被皇帝召入御书房,伺候笔墨去了。
舂昭容不在,景榕这个大哥自然就成了漱兴宫的主人,按照礼数,是应该由他来招待小王爷茶酒的。他陪陈叔宣闲坐片刻,又客客气气地留陈叔宣用膳,没想到,对方还真就大大方方地答应了。
也不知是陈叔宣有意迎合,还是真的与景榕志趣相投,总之两人谈天说地,竟然意外地投缘。酒过三巡,陈叔宣甚至让景榕今后称呼他的表字“子通”,而他则是对景榕一口一个“哥哥”喊得好不亲热。
景榕一直是弟弟悉心保护的对象,他还是第一次与别的什么人,如此酣畅淋漓地饮酒谈天,因此,他的确是贪杯了些,至于陈叔宣说的“抢酒壶”“不省人事”他是全然没有印象的。
但出于对陈叔宣的盲信,景榕不疑有他,还为昨晚的失态深感惭愧。
陈叔宣见对方这么单纯好骗,心里暗笑不止。
舂昭容啊舂昭容,想不到你心思缜密、处处设防,自己大哥却是个别人说什么他就信什么的白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