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实验室
?早晨8:30,顾时背着黑色的双肩包坐在校内中转站等待接引的星轨。忽然一双手臂直接将他搂了过去。
??“哟,牢顾搁这装深沉呢。还没睡醒?看你傻愣愣的。”郑霁打量怀里一脸呆滞的顾时。顾时被这突如其来的“报复”吓的心脏砰砰直跳,好半响才抬头看向来人。
??郑霁并没有忽略顾时疑惑的眼神。于是他的音量再次提高了:“牢顾?顾时?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年轻就痴呆了,连你爸我郑霁都不认识了,让爸爸我黑发人送黑发人,真是不孝子。你放心,我和小妹一定好好珍惜你的遗产……”声音在顾时越发鄙夷的眼神中弱了下去。
??“郑霁”,顾时努力让郑霁信服,他不是刚刚才“认识”郑霁的:“你这是黑红色盲?”郑霁禁锢顾时的手一松,顾时便一扭身从他手下逃了。
??顾时看见面前的高个子红发alpha严肃着脸一言不发,心里一沉。尽管才过去一天,顾时已经意识到一件事:若不是检查结果确凿,连医生都不轻易相信失忆。草率说出失忆,恐怕会被当作开玩笑。
??这些其实都是表面原因。根本原因是顾时无法解释他失忆,有什么总是在阻止他说出失忆相关的词汇,或是让他忽视说出“我失忆了”这个既定事实的选择。所以现在顾时面色不显,心中慌乱地想:“郑霁难道看出来,我已经把他忘记了吗?”
??郑霁发出豪爽的大笑声,将顾时的背拍的砰砰作响。“牢顾你也有今天!你是承认做我儿子了?”郑霁笑得活像今天彩票中了一个亿:“给小妹他们知道,这要永远活成一个梗……啊,小妹你也来了!你知不知道,顾时他……唔唔唔”
??顾时忍无可忍,捂住了郑霁的嘴。走近车站的小妹打扮成熟,是一个将棕黄发丝尽数挽起来的beta,看起来比顾时他们都大。她无奈撇了他们两一眼,双手抱胸,叹了口气,满眼写着:“无聊”。
??顾时看郑霁似乎安静下来,松开了手。小妹不仅打扮一板一眼,说话也没什么语调起伏,显得有些冷。她和顾时昨天见的精神科医生性格上有些相似之处。这可能是顾时看她有几分面熟的原因之一。
??拜她认真到将学生卡挂在胸前,顾时不用鹦鹉学舌,跟着郑霁叫她的外号“小妹”,而是可以字正腔圆地说:“晓梅,来的真巧。”
??纪晓梅显然是不爱和男人们同流合污的,她的嗓音和气质一样偏冷:“花玙文说他有事,今天就不来了。”郑霁本来跃跃欲试,要趁顾时不注意,把顾时刚刚“认父”分享给纪晓梅。一听花玙文不来,脸一下子沉了下来。
??众所周知,大学里最不想遇见的人中,一定有这样的存在:理所当然不做小组作业的。而花玙文似乎好上一些,按照郑霁的抱怨,上一次见到他,他表示自己会给钱的——这是一个花钱买车位进而买奖赚学分的。
??郑霁直到上星轨都还控制不住自己:“他主打一个陪伴都行啊!但凡他能打点杂,牢顾和小妹也不至于那么累。上次答辩还靠你们救场呢。”郑霁嗓门天生大,所幸今天车上只有他们三个人,没有第四个人去传话。
??纪晓梅给郑霁浇下一盆冷水:“别忘了我们就是为了钱招揽他的。”顾时就在一旁安静听着,按照纪晓梅的说法,花玙文出钱包了实验设备,从而保证了他们数据的真实性和准确性。郑霁张了张口似乎还是不服气,又被纪晓梅堵回去。
??实在说不过纪晓梅,郑霁又转向顾时:“牢顾,你其实也不高兴吧。你那么累旁边却有人一直在玩。”顾时真不想回答。他不知道自己失忆前是什么想法,现在也无法回答。更何况如果不是专业知识及时找回,顾时自己也险些拖后腿,着实没脸评价。
??“我认为……”顾时刚开口,被纪晓梅打断了:“郑霁,你要是不满可以直接去和花玙文说。你是这个项目组的组织者不是么?”纪晓梅本身就是冷脸,但她有些发火时,那张脸显得更加生人勿近了,甚至有些可怖。
??顾时忽然明白对她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不是因为医生,他昨天在夏佳澄那里见过她——纪晓梅是那五张照片里的c位。证件照上的她一脸严肃,充满距离感,与现在还在同郑霁据理力争的纪晓梅一样。
??顾时本想袖手旁观,可忽然一股强烈的幻觉在他眼前闪过:
??郑霁与纪晓梅二人越吵越烈,作为alpha更易怒的郑霁最终撕破了脸:“纪晓梅,你有病吧。老子就抱怨一下你在那里和谁较劲呢?真当我们不知道花玙文是你亲亲老公?老子告诉你……”空气里的因子暴动起来,顾时立刻意识到这是郑霁在发动他的精神力。
??但郑霁没有机会说出后话了,因为纪晓梅不知何时在未触发警报的情况下,拉开了无人驾驶星铁的舱门。此时正值星轨穿越电子风暴,风暴立刻无情地撕毁了争吵者和旁观者。
??回过神来,顾时打了个冷颤。刚刚被风暴撕毁的感觉无比真实,以至于顾时以为现在安全坐着的自己才是幻觉。而现在,郑霁的脖颈上青筋跳起,脸色比他的头发还要红,顾时能感受到他的信息素逐渐狂暴起来;纪晓梅不发一语,低着头偏向星轨舱门一侧。
??不能再这样了。顾时猛地站起来,打破了二人对峙的场合。“得了,你们两个今天怎么了。以前大家不是配合的挺好?花玙文真来打下手是帮忙还是添乱都不一定呢。”顾时根据之前郑霁和纪晓梅争吵,装作无比了解地打起了圆场;一边带有威胁性质地将手分别压在纪晓梅的椅背和郑霁的肩上。
??有了个台阶,纪晓梅冷哼一声,而郑霁转头不再看他们,列车内归于宁静。顾时有些后怕地坐下,冥冥之中他有些预感:假如他刚才一直不阻止,这两个人真的会因为热血上头把这次实操变成死亡之旅。
??顾时借着坐回椅子瞄了眼纪晓梅。那怕她刚刚就和郑霁吵得面红耳赤,还是无法相信她会像幻觉里那样,直接开舱门结束一切。纪晓梅从见面来给顾时的感觉,就是标准的beta,理性而守序。
??思索间,纪晓梅凑了过来,近得顾时可以看见她头顶的发旋。“可以看看你的手吗?我刚刚隐约看见你的左手好像受伤了。”顾时并没有感受到有任何疼痛,举起手对纪晓梅示意:喏,没有伤口。
??“可以看看手腕吗?”纪晓梅并没有看向顾时裸露部分,仿佛笃定伤口在哪。顾时将袖口解开时也震惊了:布料的遮掩下,是密密麻麻纵横交错的划痕,像是被如风暴般的刀子割开又愈合。
??纪晓梅皱着眉头看着那些伤痕。这些伤痕正在以肉眼的速度变浅、愈合,没过多久便消影无踪了。顾时沉默是因为那些伤口怎么看都来自于那场幻觉中将所有人卷入的风暴。
??难道他真的在那一刻进入了平行时空?顾时看着已经光洁如初的小臂,如果不是确切看见了伤痕,他只会以为一切是他的癔症。
??他和纪晓梅太久没有动作,郑霁放下了别扭,也扭过头询问顾时怎么样。出乎顾时意料,纪晓梅并没有说出实情:“我看错了,我以为顾时手上有条像蜈蚣样的割裂伤。”郑霁冷笑一声,显然想起他之前和纪晓梅的摩擦。
??而现在纪晓梅闹了个尬的,哪怕并不是同一件事,也让郑霁舒畅不少。顾时将袖口重新系好,眉头从未舒展开。他自身的异常从他昨天失忆就从未停止,可郑霁和纪晓梅就正常吗?
??郑霁在刚刚上车前短暂地交流中,无论是对纪晓梅的昵称还是做法都体现出他对纪晓梅的友善;而纪晓梅呢,若不是顾时亲眼见证,很难相信这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