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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山下修行的小辈们都知晓此事,你和霜寒久不出山走动,不知晓这件事也是情理之中。”
“此事如何能传到小辈耳中?”
“那就是在下不得而知的了。”陈道山笑呵呵地将玉棋盘上的黑棋子一颗一颗拾起放回罐中。
沈清怜坐在石凳上,整个人都在微微发抖着,他咽了咽口水,恨不得现在就去和宋霜寒当面对峙,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那番勇气去在宋霜寒面前提起这件事。
他和宋霜寒,不过是短暂缠绵了几日,如果传言是真的,那他的这点儿露水情缘,又怎能比得过别人的山盟海誓?
一种浓重的挫败感涌上心头,不由得让沈清怜有些眼角微红,他深呼吸几口气,努力装着镇定的样子,淡声开口道∶“此事吾自会处理,劳烦观主为霜寒费心了。”
“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也不一定为真。”陈道山拾完了棋子,手指在冰凉的棋盘上摩挲着,叹了口气∶“宗主也不必因为这些传言而责备霜寒,毕竟霜寒修的不是无情道,况且他如今年纪也都这么大了,心有所属乃是常事。”
“吾明白。”
“在下与沈宗主你朋友多年,也算是看着霜寒一点点长大的,他从那时候狂妄自大,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长成如今这般能够独当一面的一代宗师,离不开你对他的关照和鞭策,可他早已经长大成人,是时候该脱离你的保护,独自出去闯荡一番了。”
沈清怜皱着眉∶“此话何意?”
陈道山一颔首∶“在下的意思是,已经过去了五百年,该学的霜寒都已经学会了,也应该让他下山磨练了。”
“……”
沈清怜沉着脸不说话,一旁的陈道山看出来沈清怜的犹豫,又道∶“归根结底,他只是你的徒弟,迟早有一天要离开你身边的。”
“他不会离开。”
沈清怜轻声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他不会离开吾,永远也不会。”
“沈宗主,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在下知道你舍不得他,可人的一生就是在不停地面对分分合合,你又如何能强留得住他?”
陈道山话音刚落,一道明朗的男声忽然在竹林里响起。
“陈观主,您又在这儿忽悠我师尊什么呢?”
二人回头看,只见宋霜寒抱着佩剑,宽步走到了沈清怜身后,笑着道∶“我师尊他天性纯善,三瓜两枣都能将他哄骗住,就算您不心疼我师尊,我心疼,还请您别再开玩笑逗他了。”
“霜寒,近来可好?”
陈道山捋了捋胡子,笑得一脸慈祥。
宋霜寒一拱手∶“托观主的福,一切安好,还添了喜事。”
陈道山问∶“哦?是何喜事?”
宋霜寒低头看了一眼沈清怜,低声耳语∶“师尊,要告诉他吗?”
沈清怜红着脸撇过了头,悄声道∶“随意……”
“那就是可以?”
宋霜寒一笑,一只手搭上了沈清怜的肩膀,他抬头,笑着对陈道山说∶
“我和我师尊要成亲了。”
“嗯?”
陈道山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连带着沈清怜也浑身一颤,惊愕地看着宋霜寒的脸。
陈道山侧着身,以为是自己上年纪了有些耳聋。
“谁和谁成亲?”
宋霜寒音量提高了几分∶“我和我师尊。”
“你和你师尊要做什么?”
“成亲啊。”
宋霜寒也一脸疑惑∶“我和我师尊成亲是件很奇怪的事吗?”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穿的这本书是耽美题材,那整个世界观都应该默认他们可以在一起并且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才对。
陈道山满头黑线,将手抬起又放下,犹豫了半天,看了看沈清怜,又看了看宋霜寒,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游走了半天,最终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彻底自闭了。
沈清怜整个人都已经被蒸熟了似的,将脑袋干脆埋进了宋霜寒的衣袖中,一句话也不说。
一时间,气氛有些诡异地安静。
陈道山沉默了许久,半晌才开口道∶
“在下前些日子曾替沈宗主卜过一卦,虽早已经知晓你二位会走到这个地步,却不知你二人竟然这么早就要……
“沈宗主,此时成亲是否过早了些?”
沈清怜捂着脸不说话,他压根儿不知道宋霜寒还有这一出打算,震得他现在都还没缓过神来。
“不,一点儿也不早。”宋霜寒将沈清怜揽在怀里,笑着捻起他的发丝∶“要娶我师尊这件事,我已经等了几百年了。”
“这……
“既然如此,那也就顺着你二人心意便是了。”
陈道山缓过来劲儿,轻叹了口气∶“不过你可要想好了,你娶了你师尊,我们这些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可旁的人就不一定了。”
“这我知道。”宋霜寒低头看了一眼沈清怜,沈清怜眼角低垂着,似乎是有些闷闷不乐,宋霜寒便轻轻摸着沈清怜的脑袋安慰他。
“陈观主,我要娶我师尊这件事很早之前我便心里有打算了,流言蜚语什么的如何能比得上我这几百年来的日思夜想呢?”
陈道山点点头∶“你若当真有这份心意,流言蜚语自是拦不住你,怕就怕像今日我同你师尊讲的那件事,你又当如何辩白?”
宋霜寒问∶“何事?”
“传闻中你那位爱而不得的心上人。”
“心上人?”宋霜寒一愣神,挑眉道∶“我何曾有过什么心上人?若非要说有,那就只能是我师尊了。”
陈道山看了一眼沈清怜,沈清怜仍旧脸色发红,整个人羞耻得厉害,连头也不敢抬。
于是乎,陈道山便一五一十地将传闻讲了出来,宋霜寒听罢后先是笑了笑,而后便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神色复杂地看着陈道山。
多年前,他似乎在某界仙门大会上喝醉后大言不惭地说他定要娶到那位自己偷偷爱慕多年的佳人,而且这一生一世惟此一愿。
可这只不过是当初借着酒劲儿说出来的心里话,都不知道过去多久了,如何今日还能再被传起谣言?
此事一时不得而知,宋霜寒也就不再多纠结,只是让陈道山帮忙多打探着消息究竟从何而起,他倒是不怎么在意,只是沈清怜却还依旧心里牢牢地惦记着。
是夜,天色昏沉,沈清怜靠在床头,眼里闪过几分落寞,被宋霜寒尽收眼底,宋霜寒抱着沈清怜的腰,将脑袋枕在了他怀中。
“师尊,你今日怎么总是心事重重的?”
沈清怜恍惚着回过神,垂着眼,长长的睫毛在昏暗的烛光下投出一大片阴影。
“吾没事,只是有些累了。”
他咬着唇,心里蛮不是滋味,上午的那些话虽然被宋霜寒开解了不少,可到底还氤氲在他心头,像冬日的浓雾般挥之不散。
宋霜寒就算是个傻子,也该知道沈清怜有心事,并且还是和上午那番闲聊有关系的,于是他试探着问∶“师尊莫不是在烦恼成亲的事?”
沈清怜眸色稍微亮了亮,转瞬间便又暗了下去,他摇了摇头,悄声道∶“不是。”
“那师尊是在想着那个谣言?”
宋霜寒一语中的,果然见沈清怜眼角忽然就红了三分。
“师尊,那真真是个谣言,我都解释过了。”宋霜寒坐起身将沈清怜抱进怀中,一下又一下轻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