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下一章脐橙左慈教习导补之术)
“……奴婢定当尽心竭力。”
赵忠低着头行礼,听到车架碌碌行驶之声远了,才敢抬头去看,那白净面皮此刻涨成猪肝色,额头一层冷汗,不知消息是从何处走漏,但身为天子之剑的绣衣校尉都站了何皇后的队,那行刺何进,拥立刘协为幼帝的计划,恐是难成了。
另一头驾车的傅融心内千回百转,有些不安。因为方才广陵王的话,他才知晓此次进宫并非寻常召见……
恐怕广陵王要争的是从龙之功。
两人在禁中分开,傅融留下在车架处等候,广陵王独自去了玄武门,经复道抵达朱雀门。
今日朝臣具在宜明殿等候,宫门落锁,只许进,不许出,且入宫要有召令。
这样严防死守,就连普通的宫婢和宦官都察觉到风雨欲来,何况是在朝为官的诸位大臣呢?
但民女出身的何皇后必然想不到如此缜密之计谋,想必已经有人献计了。
真不知是何日有如此胆识,又图谋何物。
广陵王心中默默叹息,终究不愿意再去细想。
他与刘辩乃是竹马之交,自幼许下承诺,若刘辩继承皇位,自己作为宗亲则要做绣衣校尉,成为陛下的剑。但绣衣楼毕竟是天子直属的部门,因此若刘辩没做成皇帝,已经是绣衣校尉的广陵王,就得另投他主,背信弃义。
不过要助刘辩并非仅为当年承诺,也考虑到刘协年仅八岁,恐怕要走桓灵二帝的老路,不若让刘辩即位,自己辅佐。
等到了宜明殿外,广陵王便脱了靴袜,交给侍从。
虽说身为宗亲,又兼职绣衣校尉,他本可以入朝不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但如今灵帝已崩,他若要行事张扬,恐怕日后让人捏住话柄,便乖乖遵照上朝的惯例执行。
他鲜少赤足走路,刚踏进殿内时颇有些不适应,但依旧小步快走,寻了个位置跪坐下来,等着太后和皇后来宣布最终通牒。
理论上来说他该去未央宫宣殿同何皇后谋事,但在知道已经有人为她献计之后,自己的定位便有些些许偏移,比起再取重复一些事前准备,倒不如以亲王之身,混迹与朝臣之中,拥立刘辩为帝。
但苦等了足足半个时辰,依旧无人理会,向来不怎么上朝的广陵王有些耐不住性子了。他自觉跪坐得腿发麻,想趁着众人都在各忙各的,窃窃私语不休,偷着站起来去透透气,再不济,去未央宫打探一下何皇后进展如何也是好的。
但想的虽好,身体却没跟上脑子,他本是急匆匆赶路而来,一整天下来粒米未进,滴水未沾,又跪坐这么长时间,别说麻了双腿,稍一起身便觉得眼前一黑,腿脚软得使不上力,人就往一旁栽倒过去。
吾命休矣……众目睽睽之下出此大丑,真不知广陵王殿前失仪之事日后会沦为多少人的谈资……
但想象之中的疼痛并未到来,一双手稳稳的扶住了自己的腰,还贴心的往近凑过来一些,用身体做支撑,让他靠着。
“殿下,当心。”
那人用极轻柔的声音凑在自己耳旁说话,听的人汗毛直立,耳朵发痒,广陵王差点直接蹿起来躲。
但对方不知道吃啥什么长大的,那手力气大的很,竟然一时挣脱不开。
总不能自己左右不分,坐武将那一堆了吧?
但感觉又不太像,广陵王腿部还麻着,脑子也晕乎乎的,只觉得这人身上一股子上等绿茶的清香,闻得让他又渴又饿,想好茶好点心吃。
“多谢,来得匆忙未曾进膳,有点发昏了。”
他说完就坐直了身体,想着这人怎么还不松手,想到第五遍,那双手终是松开,主人却幽幽叹息。
“太仆,袁基,见过广陵王殿下。”
“哦,你是袁绍的哥哥!”
袁基听了这话,面上的微笑更深一些,他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广陵王一圈,心底感到一丝新奇。
他乃袁氏嫡长子,家中四世三公,如今官至太仆,家中叔侄子弟和各路门生几乎把持朝政,可以说没有人会在他面前说出这样不知礼数的话来。
虽然本初是自己看好的弟弟,但毕竟是庶出而已。
总不至于是爱慕本初吧?
眼前人眸光清明,神态颇有几分憨然可爱,不知事一般,容貌虽美却也有些稚气,恐怕是未通情爱的,莫非是曾与本初有过交集么?
“正是,不知殿下为何来了朝会?”
广陵王朝他撇嘴,一脸不高兴:“明知故问,大家在等什么,我也一起等啊。”
袁基见他摔倒后被扶起也不坐好,只是盘起腿来,两只瘦窄白嫩,好似莲瓣的脚丫毫不遮掩地搭在深色朝服上——真是有些过于天真烂漫了。
这样想着,他眸色微暗,“那殿下可以静待佳音了。”
听了袁基的话,广陵王立马懂得了对方的言外之意,粲然一笑,乖乖遵照规定跪坐下来,与袁基攀谈。
“袁太仆,你我未曾见过,怎么就知道我是广陵王呢?”
“听闻殿下姿容出众,犹如汀兰芳草,见之如沐香风。闻名不如见面,竟有过之而无不及。”
袁基语气不徐不缓,听起来分外真挚,不似吹捧。
广陵王顺着他的话往下接:“哪里,哪里。较之太仆弗如远甚。”
“我从不与人说客套话,殿下,”袁基俯身向前,与广陵王对视,“这好比是武帝听了《李延年歌》,去追问世上当真有此等美人一般,见面方知果然如此。”
“太仆将自己比做武帝么?”
广陵王斜睨他一眼,似有几分不愉。
袁家如日中天,就算他当真这样说,恐怕也没有几个人敢质问,不过他倒是觉得广陵王比想象的有趣一些,起码不会因为一些好听话就飘飘然。
“岂敢,在下并非武帝,殿下实乃佳人。”
“北国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此时却有一人不知何时凑近些许,虽隔着袁基和广陵王的位置还有些距离,但是对方却很泰然自若的融入进了话题当中。
“烈也觉得太仆所言非虚,殿下实乃人中龙凤,非常人所能及也。”
“……?”
这突然起来的搭讪让广陵王有些哑然,这人头佩峨冠,着深色朝服,年级大约在而立之年,容貌虽有几分岁月的痕迹,但也称得上是儒雅俊美。
看起来倒是文质彬彬的,不知道为何会偷听人讲话,听也就算了,还追过来搭话。
不过……广陵王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伸手指向了这人:“烈?崔烈?你是崔太尉?”
“正是如此,殿下果然聪颖。”
对面倒是不意外会被叫破身份,毕竟绣衣楼掌天下情报,说穿了就是特务机构,百官公卿的信息肯定都在广陵王手中。顶多是惊讶一下对方博闻强识,能在不知道脸的情况下对上号罢了。
“……古有李延年歌,今有袁太仆言。”
广陵王自觉这话算是微妙的嘲讽,毕竟李延年只是伶人乐师,还是靠献妹邀宠才出名。袁基将自己比做以色事人的李夫人,那自己虽不好直接回怼,但阴阳怪气还是可以的。
怎料这人看起来白皙俊俏,脸皮却厚的可以,竟是微笑应下了。
崔烈看起来还想要与他们攀谈,但殿中却突然起了一阵骚乱,半敞的宫门此刻大开,两名武将打扮的人一同进了殿中,与此同时,众人等了许久的内殿也有了动静。
不过这次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