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窝囊废(十九)

 

毛青青整个人都不好了。她重复了一遍英子话中的关键词:“出国?”

英子抱住她,把她按在怀里,不让她看到自己的表情:“嗯,你听我说……”

青青打断她:“唉不是,妈你能出国吗?”

“能啊。”

“国家不是不让吗?”

“妈有办法。”

毛青青脑子里挤满了各种国外水深火热,各种偷渡遇难,紧张道:“待国内不行吗?为什么一定要出国啊!”

英子心说,不就是因为债还不清了,日子不好过,想去外面碰碰运气吗。

但对着女儿,还是要把理由美化一下的:“国内限制多,妈想挣钱不容易,如果能在外面挣够钱,到时候回来把债还清……”

“这个靠不靠谱啊,你小心被骗啊!”青青没想到自己除了担心没谱儿的老爹,现在连亲妈也要担心上了,“你看过新闻没,有些出国务工的人被卖到东南亚当奴隶,没吃没喝又回不来,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英子拍拍女儿的背:“你放心,是妈的熟人,你邓伯伯,他帮我安排的人,不是……”

“谁知道这个邓伯是谁啊!万一你出事了怎么办!你就确定他是好人吗!”

这个决定,英子回家前就做下了,之所以需要现钱也是为了接下来的跑路计划做准备。

女儿抬头,想要她给出放弃的回答,英子对上青青的眼睛,很快又不能承受地移开,但手里更加用力地抱住青青,双眼没有焦点地看着房间一角:“妈没办法了,怎么都得试一试。”

“怎么会没办法?慢慢还啊,我十八了,上学的时候可以去打工,爸也让他去工作……”青青紧抓英子的手臂,“别走,妈!不要走,别出国好不好,我怕你出事!”

“哪有那么容易,乖宝,”英子听到女儿的话,有些欣慰,又觉得她天真,想笑又涌上泪意,“你上你的学,妈欠的钱,要你还干什么。”

青青见她妈油盐不进,气得泪意上涌:“你会英语吗!你要去哪国?你要出事了报警都不会说啊!”

英子吸吸鼻子,笑道:“那就学啊,活人总不能被尿憋死。”

“妈,求你了,别出去,你在国内好歹能联系上,你跑那么远,我真怕你有意外,真被骗了怎么办……”

“那你就当妈不在了,”英子抹了一把眼睛,双手搭上女儿的肩,“先别闹,好好听妈说。”

毛青青哭得双眼通红,床头的抽纸被她拿在手里,一张接一张。她妈这样郑重其事地样子让她一时忘了要说什么,只有没法忍住的抽泣还在继续。

英子嗓子有些闷,她压下喉头的梗塞感,语重心长道:“你爸是个靠不住的,虽然他人不坏,但你指望不上他。

“妈出去前会给你留够学费生活费,一半你自己拿,一半存定期,户开你自己的。

“别叫你爸知道,女人的钱要在自己手里,知不知道!”

青青没说话,英子晃了晃她的肩:“听到没!”

“我知道了……”

“要是妈一直没和你联系,”看青青又要皱脸哭泣,英子抽了张纸,按在她眼角,“你就去找葛芸阿姨。”

“葛芸阿姨?”这个阿姨青青认识,是英子的牌搭子,没搬家前,英子常和葛芸一块打麻将。

“谁都不要说,”英子压低声音,“你妈我留了一个铺面在她那里,写着她的名字,我要是没能回来,你毕业了就去找她要。”

青青皱眉,被这突然的消息分担走了部分悲伤:“她不给我怎么办?要是她卖给别人,那不完蛋了。”她可不觉得葛芸和英子是可以托付钱财的好闺蜜。

英子凑到青青耳边——明明房间里没有的事。

可毛哥不是一个能与爱人相互扶持的伴侣。

漂亮又娇贵的宠物猫经不起一点风雨,在主人都自身难保时,又怎能要求猫去挑起重担呢?

说到底,男人是她自己选的,人总要为自己轻率的决定付出代价,失去主人资格的英子已经无法阻拦猫去别人家吃饲料。

“英子……”毛哥讷讷。

“你看我这么被他骂,就不会帮我说两句话吗?!你就不会心疼我吗?!”

英子无可避免地感受到了不被偏爱的委屈。

她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落魄,可当身边人都将要失去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依旧恐惧,原来自己还能更加狼狈。

本该站在自己这边的爱人,现在却在岸上,露出不知如何是好的为难神情。

他越无助,她越憎恶。曾经爱他怯懦的可怜,现在却恨他的无能。

一开始只是所有物的争夺,但开战后一切往往不受控制,如今她是为了尊严而战。

这场闹剧,在英子把翻盘的希望放在毛哥身上时,胜负就已有结果。

“对不起……”毛哥的语言苍白无比,每个字都像他自己一样无力。

“我要听的不是这个!”英子以为自己在吼叫,其实她的声音比她以为的小得多。

施奕安揽着毛哥的手松了,毛哥回看他,只见他对英子说:“放手吧。”

英子怒瞪他,施奕安完全没被她的眼神激起情绪,而是又对毛哥说:“你和她说吧,我在旁边等你。”硬仗打完了,收尾就不用自己上了。

毕竟穷寇莫追,再这样斗下去,讲不好吴小英一气之下从兜里抽出把刀,将他跟毛存志一块捅个对穿,还是让他们俩自己聊更好。

英子和毛哥就见他别扭地走到路边长椅上坐下,坐下时牵扯到伤处,听不清他骂了句什么,反正不会是什么好话。

一时只剩夫妻两人对峙。

发泄完情绪的英子把手一撤,像被抽空了所有气力,往地上一蹲,眼眶迎来迟到的酸涩。

毛哥跟着她一起蹲下,还想去握英子的手,被英子一巴掌打开。

“英子……”毛哥轻唤,又想去碰她。

“别碰我!”英子肩膀一顶,毛哥坐到了地上。

又是一个屁股蹲儿,毛哥疼得嘶嘶叫唤,手上还是麻利一撑,蹲回英子身旁。

英子没理他,他往施奕安那里看了一眼,很快收回眼神继续说:“对不起……”

“你只会说这个,有什么用?”英子不想让毛哥发现她有了泪意,但眼泪鼻涕实在止不住,鼻涕还不比眼泪,不吸就得砸嘴巴上了,吸吧,那动静又不小。

忍了又忍,她还是没扛住,狠狠吸了一鼻子。

毛哥熟练地从兜里掏出一包纸递给英子,英子瞪了他一眼,瞪得毛哥莫名其妙,以为英子不需要,但英子瞪完还是把纸拿走了。

英子嘴巴撅得老高,毛哥还是这样在小处贴心,她总被这样的细节触动,然后对因为这点小事心动的自己又气又难过。

“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啊……”毛哥认错的模样,一直就没变过。

“你怎么就这么废物?连个家都撑不起来……”

大概因为总有人可供他撒娇讨好,给他原谅,四十多的人了,居然还有不懂事孩子一样的无辜表情。

他到底算是命好还是不好呢?走了一个饲主,就有另一个补上;虽然人生无法把握,却有人为他兜底;像没有自由意志的猪狗,却有许多人趋之若鹜的衣食无忧。

他老实说:“我也不想这样的,你不在我身边,我拿不了主意,心里总没底,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能接电话,你在干什么,是不是有别人了……”

英子驳斥道:“我不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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