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君入瓮
又极清俊柔和,瞧来当真赏心悦目。
“外头那些流言你听说了吗?”冷栩委婉道。
贺兰尧一笑:“是说臣与殿下的婚事?”
“不错。”
“殿下为此困扰?”他微微蹙眉,有些抱歉道,“是臣的不是。”
冷栩连连摆手,像是难以启齿:“其实……”
“殿下请讲。”
“本宫已有心仪之人,可这婚事大抵是板上钉钉了。”冷栩像是鼓足了勇气,一脸为难道。
贺兰尧的笑容一点点淡去,清和的眼眸注视着冷栩,犹豫问道:“殿下的意思是想要臣去拒婚?”
冷栩大惊:“不,并非如此!”
她往四周一看,偏过头附耳与他密语,“你若拒婚,恐怕会连累家族。本宫只是想,这桩婚事大抵也非你所愿,若你有心仪之人,也大可直言,本宫不会为难与你。”
说罢她露出一个体贴的笑容,用手肘轻轻撞了撞贺兰尧的手臂:“你我大可作表面夫妻。”
贺兰尧听了,倒颇有些忍俊不禁之意:“臣明白了。”想了想又道,“看来殿下是很喜欢那位心上人了。”
冷栩折了枝牡丹,在手间轻转,像是想起什么,轻嗯了一声。
“君子有成人之美,殿下放心。”
冷栩听他答应,眉开眼笑,将手中的牡丹递给他,一个劲夸赞道:“你真好,那我们一言为定。”
“这花送你。本宫早想说,你今日很好看,御花园的花极衬你。”
贺兰尧无奈地接下花来,含笑道:“谢殿下赏赐。”
“快平身。”
二人说说笑笑,丝毫未曾注意远处长廊下漠然注视他们的人,眼神何其阴郁。
果不其然,七日后的宫宴上,贺兰尧出事了。
当夜的宫宴,是皇帝有意挑了些王公大臣的子女前来赴宴,说是赏月,弦外之音却不甚分明,只将一个个贵族子弟点了作诗论赋,着意夸奖了坐在冷栩下侧的贺兰尧,直言他文采斐然。
在场众人默不作声,心中却有几分明白。
酒过三巡,丝竹将歇,皇帝便有些乏了,宫宴这才散场。
冷栩早也倦了,起身准备回宫,却见贺兰尧被一眼生的宫人领着不知去哪儿。
她本坐在皇帝主位的左侧,下方离得最近的便是贺兰尧,方才贺兰尧脸色便有些不对,皇帝一退场,她回过头来本想询问两句,人却已走远了。
“沉翩,方才的宫人是谁派来的?贺兰尧的随从呢?”冷栩转头问道。
“奴婢不知,那宫人好似忽然之间出现的,他的侍从倒是中场便不见人影了。”沉翩打了个呵欠,困难地思索片刻,“不过方才瞧着贺兰公子好似身体不适,脸色极为难看。”
冷栩看他们去往的方向,左思右想到底觉得不对:“走,咱们绕近路,过去瞧瞧。”
“是。”
两人走得极快,从小路绕过御花园,一路往前,盯着那持着宫灯的宫人竟领着贺兰尧往往冷宫去了。
“沉翩,不对。”冷栩同沉翩躲在草丛后,“你快去,将贺兰尧从宫人那儿拦——”
冷栩话都还未说完,便见那宫人从袖子中挥出一把粉末,贺兰尧惊得退后两步,在飞舞的粉末中抬袖遮住面孔,呛咳几声后身体一歪,栽倒下去。
那宫人则拖着他的身体往冷宫里送,半晌才鬼鬼祟祟地跑出来,关紧了冷宫的大门。
“殿下,要奴婢去追吗?”
“你一人追什么追?”冷栩制住她,不赞同,“还不知道葫芦里卖什么药,先去将贺兰尧带出来才是,走。”
沉翩哦了一声,跟在冷栩身后进了冷宫。
冷宫荒废已久,里头早已无人居住。冷栩推开门,古旧的木门发出嘎吱的声响,在这深夜显得有些瘆人。
“殿下……”
“嘘,别说话,找一找贺兰尧。”
连着推开了几座偏殿门,才终于在主殿的内室找到了失去意识的贺兰尧。
冷栩下意识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示意沉翩搭把手:“还好。沉翩,我们先带他离开。”
沉翩听话地上前,两人一同将贺兰尧拖起来,正准备走出去。
外头却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两人一时有些慌乱,冷栩眼神一转,示意沉翩将贺兰尧轻手轻脚地放了回去,抓着沉翩的手就小心地躲进了后头的屏后的香案下。
“快,将人放下。”
“是。”
两名眼生的宫人扛着一失去意识的少女快步进来,一把将人丢在躺在床上的贺兰尧身侧。
“走,半个时辰后便可知会人来了。”
直至两人离开,沉翩才钻出来,拍拍裙摆,问道:“殿下,这可怎么办?”
冷栩看了看失去意识的少女,吩咐道:“这两人同时昏迷不醒,不能一同送出宫。先将这姑娘送出宫门,大约是哪家大臣的女儿,定然有家仆在等。”
冷栩道,“有人想毁掉他与我的婚事,陷害贺兰尧,而这姑娘便是那倒霉的牺牲品,可真下作。”
“你先行一步,我暂且将贺兰尧安置在驻月殿,待会儿再唤宫人一同送他出去。”
“是,殿下,奴婢去去就回。”
“嗯,小心。”
沉翩便背起那姑娘快速离开,徒留冷栩对着贺兰尧发怔。
“这人看着不沉,却这么重。”冷栩若不是怕动静太大,却有些想将人拖着走。
大抵是不成的。
这条路太过冷僻,几乎没什么宫人经过。
冷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弄到离冷宫有些距离的驻月殿。最后实在累了,她喘着气将人拖进正殿,门一关,便径直席地而坐,抬着袖子扇风。
她坐在地上望着窗外被吞了一半的月亮,幽幽地照着外头漆黑的路,有风吹树影,更显得冷清。
冷栩回头看了看不省人事的贺兰尧,思索到底是谁想陷害他,可还理出头绪,盯人盯久了却觉得有些怪异。
他怎得流了这么多汗?
冷栩摸出一块帕子,擦了擦他脸上的汗,拍了拍他的脸颊,试探道:“贺兰尧,醒醒。贺兰尧?”
她若有几个亲信侍卫,这种时候怎会这般狼狈。冷栩一想,便更有些烦躁。
这人到底是皇帝指给她的驸马,可不能有什么差错。她叹了口气,抬起他的手臂,艰难地再度将人扶起,往矮榻边走。
刚挪到矮榻旁,她还未将人放下,灼热的呼吸忽然扫过她的脸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好似贴了一下。
冷栩一抖。
“殿下?”耳边传来熟悉的清和嗓音,肩头一轻,贺兰尧将手从她身上拿开,脚步一晃,跌坐在了地上。
“贺兰尧,你没事罢?”冷栩打起精神来,开始作出一副关切模样。
坐在地上的人神情不太对劲,眉目间尽是些烦躁和疲惫之意,语调却很温柔:“臣、臣不大好。”
他很冷静:“臣被下了药,还请殿下先行回避。”
冷栩愣住了,干巴巴道:“那好罢,那我、那本宫先行一步。”
余光里的宫装裙角大幅摆动起来,她真的头也不回就往外头走,门一推一关,主殿内便只余贺兰尧一人。
人走了,贺兰尧便霎时瘫软在地,不再压抑自己呼吸,急促地喘息起来,侧着身蜷缩起身体。
门嘎吱一响,微微打开了条缝,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