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廖芙愣了愣,笑道:“闻大哥再开这种玩笑话,那边偷看我们的姑娘可是会心碎的。”
“我没有……”闻生yu要解释这并非玩笑,却讷讷半晌,颓废地叹了口气。
最后,廖芙用“已有心上人”的借口搪塞了过去。
她如今无处可去,却还记得船沉之前,钧川交代的一番话语。琼州按察使方渺,当年曾经受过她母族的恩惠,是在如今天下摇摆不定的局势中,唯一有可能庇护她的官家。
她从村中赶马车,到了最近的一座小城镇,名叫临江城。去增城山高路远,她要在此地采购足够的盘缠。
然而从刚进城门开始,一gu叫人不适的腻味视线,便如影随形地跟在了她身后。
廖芙来到路边一家胭脂摊上。
“来,看看这款,可是京城当下最时兴的款式!你这么漂亮的姑娘,涂什么颜se都合适。”
刚刚站定,摊主立即热情地推销起来。她也不作推辞,接着试看唇脂的空挡,从铜镜中隐晦地往后方看了一眼。
出于某种直觉,她立即锁定了蹲在街角的三个地痞。看打扮像本地人士,流里流气,脚下吐了一地的瓜子皮,路过的人都低着头,匆匆绕道走。
放下铜镜,她心中已经有了思量。朝热情的摊主笑了笑,买下了她所极力推销的那罐口脂。
见那道倩丽的身影离开路摊边,三个地痞彼此对视一眼,立马跟了上去。
这小娘子还真是上道,一点也没发现身后有人跟随,竟然不知不觉走到了人迹稀少处。
很快,她似乎发现了跟随在身后的三人,脚步一顿,很惊慌地提起裙子快步跑进了巷道中。
“他娘的,偏偏在这里发现了咱们!”
三个地痞重重吐了口唾沫,立马拔腿追了上去。
“小娘子,别跑呀,咱哥几个没有恶意,只是看你长得美,想跟你快活快活罢了!”几人一边追,一边大声调笑,似乎能从nv人那无助的慌张中获得莫大享受。
廖芙推倒了巷道口的竹竿,挡住了来人的脚步,接着头也不回地往巷道深处跑去。几个地痞咒骂一声,立马绕道而行,从侧面巷道进行包抄。
地痞们跑得快,而这看着瘦弱纤细的姑娘家,居然更快。
“她”像一阵风似的刮入巷道后方的竹林,连曲折的土路都绊不住那灵活的脚步,追得几人口g舌燥,眼冒金星。还是地痞中的一人,捡起地上石头,抛出一道弧线砸中了对方。
那人影晃了晃,狼狈跌在地上。几人大喜扑上,然而揭开那件带着nv子香气的外裳一看,下面却是个又脏又臭的乞丐。
还是个疯乞丐,蹬动着两条腿,指着他们哈哈大笑:“好玩儿,真好玩儿!”
“呸,遭耍了!”几人脸se一变。
渐渐寂静下去的巷道口处,一道穿着素白裙的身影跨过竹竿,从里面走了出来。
廖芙根本没跑,给了乞儿一片金叶子,让他披着自己的外裳冲出巷道,以假乱真。
“蠢成这副模样,还学人见se起意。”她忍不住冷冷一笑。
好消息是,这些人脚步虚浮,咋咋呼呼,也不够谨慎,并非见血翠一刀封喉的杀手。
廖芙走入路边的成衣店,换了一袭低调的黑se素纱衣,戴起帷帽仔细遮住了面容。
她不急着离开。又等了一会儿,以防身后有跟上来的“小尾巴”。
过了一炷香时间,那三人才急匆匆追上来,无头苍蝇一样乱转。
看着他们的神se,廖芙再次确认,这几人只是普通的人渣罢了。
她抛给路过的车夫几枚铜币,轻盈跃上马车,在街道上,和背对的三人擦肩而过,往出城的方向离开了。
一个时辰之前,临江城,酒馆二楼。
甲虎手中斟着一杯烈酒,凭栏而望。
他浓眉大眼,面相甚至说得上憨厚,任谁看了也想不到,就是这样一个憨厚的汉子,竟然是天下。可谁让这是主子的命令呢?
他没有见过公主,只听说那是如今大夏的的面颊。
他是个官差,在增城的衙门当捕头。半月前,增城按察使si于家中水池,si状蹊跷,si因诡异,而他接下了这棘手活,奉命调查此案。
这一查,还真就叫他查出了些名堂。他现下有八分的把握,按察使的si和眼前这个垂钓的老头有关,而他有十分的把握,此人的真实身份……不是人。
“老杨,既然已经追到这里,还瞻前顾后作甚!看我拿下这歹人,哈哈,又是功劳一桩!”
观察的同时,同僚却按捺不住率先出手了。他们这支队伍意见本就有分歧,看见同僚冲出去的背影,杨章在心中大骂一声蠢货。
那老人见到暗处捕头冲出,却丝毫未见慌乱,稳坐原地的身影更是未曾动弹分毫。
然而,空中却有一道极细的银线牵动着,老者微微一抖手,垂在水中的鱼钩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飞出,g进了众人咽喉之中。
血光乍现,鲜血迸s!
杨章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因为克制不住的恐惧。原来这老者在此处垂钓,钓的不是鱼……而是他们!
而坐在一地尸首之中的老人,依旧在垂钓。杨章忽然明白过来,他夜晚候在此处,是在等人。可什么人,会从海中来?
遮越的乌云缓缓移开,夜空中逐渐露出一丝光亮。原本笼罩在黑暗中的景物,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揭开了面纱。
杨章瞪大了眼睛,他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海cha0处,出现了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容貌昳丽,只随意披着一件薄裳,乌黑的长发sh漉漉的,沾着夜间的cha0气和水雾。
他从海中走来,走得很慢,似乎对“走路”这件事本身还不甚熟练,海cha0在碰到他之前,已经自动一分为二。
近了,杨章看见他领口处蜿蜒出一道黑se的细绳索,那是一枚水光润透的玉佛坠,悬在敞露出来的瓷白x口前。
“叔公。”他将黑发撩到耳后,声线清凌得似一捧寒潭溪雪,漫不经心开口,“你带了好多条尾巴来。”
杨章呼x1一窒,他不确定,这青年是不是在说自己。
“在增城杀了个按察使,闹出的动静大了点。”钓翁低沉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你把公主弄丢了?”
徵鸣没有说话,手指漫不经心地卷了一绺头发玩。
戈衫:“那个人也在找她,你不该放弃线索。”
他慢吞吞地开口:“我有数。”
戈衫冷哼一声,语气加重:“你有数?那你知不知道还没度过求偶期,就强行上岸的后果?”
徵鸣低着头,踩中一只往海里爬的小螃蟹,表情有些新奇,像一个正在学步的孩童,对岸上的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徵鸣慢慢挪开脚,看它爬了几步,又抬脚踩中。
看他这幅充耳不闻的模样,叔公的火气立时被激起三分:“我猜猜,她肯定说了几句好听话,就把你哄得si心塌地。我告诉过你,人是最狡猾、最无情的,天天眼巴巴追着,你看人家有半点在乎你吗?”
他倏然抬起眼,一字一顿,认真说道:“除了她,都不行。”
叔公:“……”
他不再说话,鱼钩用力一甩,从草丛中g出几道人影。衙差们包括杨章都一阵恐慌,看来这老者对他们的跟踪和人数都了如指掌,而且并不打算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有机灵的便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