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年轻船夫叫闻生,父母早亡,和爷爷捕鱼为生。爷孙俩用多年经营存下来的钱,又卖了房子,换了一艘远航捕鱼船,吃住都在船上。
与闻生爷爷会和后,渔船马不停蹄驶离了这片海域。只有廖芙知道cha0生岛现在是安全的,因为最后一条鲛人,也已经被她骗走了。
她站在船尾,看着cha0生岛在视线中渐渐远去。
再见的机会十分渺茫。
可,快刀斩乱麻,这样才是最好的结果。
人和鲛人之间不仅隔着种族之别,还有海洋和陆地的天堑。鲛人的寿命是很漫长的,她这样早地离开他,也意味着,他就有足够的机会在剩余的岁月中再找到一个伴侣,那人或许会和他一样,是一尾鲛人,生得漂亮的nv鲛,会更了解他,更……适合他。
她将随身的玉佛坠留给了徵鸣,那是她最为珍贵之物。
当年母亲留下佛坠庇佑她,如今她转赠给徵鸣,那玉坠有佛前的香火供奉,更蕴含着诚挚的祈祷,百岁康健,无病无忧。
脑海中总是闪过分别时的光景,那开心的神采,他挺拔的鼻梁,淡红se的唇,看向她时,总是星光煜煜的眼睛,耳垂上不引人注目的一颗小痣……
她的胃部忽然痉挛似的疼,疼得她扶住船栏,弯下腰来。
良久,暗se的水痕一滴滴落在甲板上。
……
晚上,闻生熬了鱼片粥端来,廖芙礼貌道谢,想了想,随身掏出一片金叶子当做报酬。
闻生吓得不行,连连摆手:“一碗鱼片粥而已,当不得姑娘如此花销。”
见他坚决不肯收,廖芙也没有强求。粥碗的温度传递给她冰凉的手心,廖芙却无甚胃口,勉强喝了点淡汤水,又听闻生道:“姑娘孤身一人,钱财不应该外露,恐怕会遭歹人觊觎……”
廖芙轻轻笑道:“我知道闻大哥和爷爷都是好人,若遇见别人,自然防范。”
她从cha0生岛上离开,带走的东西却并不多,除了一点傍身的钱财,就是那把前朝的匕首,还有一只……拨浪鼓。
拨浪鼓不像金银,可在陆上行走方便,也不像匕首,可作防身之用,可她就是鬼使神差地带在了身边。
看见她的笑容,闻生风吹日晒的黧黑面容也泛起了一丝红晕,好在根本看不出来。
“若天气晴好,应该很快就能到海边了,可爷爷说看今夜的星子,明天怕有风雨的兆头。”他说着就有些担忧起来,“若遇见坏天气,那可就糟糕了。”
他接过廖芙喝完的粥碗,弯腰时无意扫了她后颈一眼,却看见一枚红痕。像一颗yanse的浆果烙印在莹白的肌肤上,格外惹眼,叫他张口结舌。犹豫好久,才讷讷开口:“姑娘,在那座岛上,你一定受了很大的委屈吧……”
廖芙顺着他的视线0了0后颈,笑了笑,未置一言。闻生还说了好久的安慰话,这才离开。大抵在每个人眼中,一个nv人被鲛人掳走,都免不了身t被强占,贞洁被玷w的下场。
不会有人相信,她是情愿的。
到了次日,果真浊浪滔天,风雨大作。摇晃的船身被吹进了一处礁石缝隙里,动弹不得。
在海上触礁,是渔民最不愿意见到发生的意外,稍不注意,锋利的礁石就会撞破船身,漏水沉没大海。
闻生潜入海下看了看,好消息是船t未破,但卡入了两片礁石之间,导致船舶无法开出,无论前进、后退还是左右摆动,都会导致船t的破损扩大。
爷孙俩愁眉苦脸,一筹莫展。廖芙也沉默了。难道无法离开这片海域,就是她的命中注定?
渔船耗尽了家中所有钱财,他们不愿意轻易放弃。可耽搁了一段时日,依旧对触礁毫无办法。然而,某一夜晚,船t忽然一震,被什么动静从礁石群中推了出来。
闻生。可谁让这是主子的命令呢?
他没有见过公主,只听说那是如今大夏的的面颊。
他是个官差,在增城的衙门当捕头。半月前,增城按察使si于家中水池,si状蹊跷,si因诡异,而他接下了这棘手活,奉命调查此案。
这一查,还真就叫他查出了些名堂。他现下有八分的把握,按察使的si和眼前这个垂钓的老头有关,而他有十分的把握,此人的真实身份……不是人。
“老杨,既然已经追到这里,还瞻前顾后作甚!看我拿下这歹人,哈哈,又是功劳一桩!”
观察的同时,同僚却按捺不住率先出手了。他们这支队伍意见本就有分歧,看见同僚冲出去的背影,杨章在心中大骂一声蠢货。
那老人见到暗处捕头冲出,却丝毫未见慌乱,稳坐原地的身影更是未曾动弹分毫。
然而,空中却有一道极细的银线牵动着,老者微微一抖手,垂在水中的鱼钩以一个极为刁钻的角度飞出,g进了众人咽喉之中。
血光乍现,鲜血迸s!
杨章呼哧呼哧喘起了粗气,因为克制不住的恐惧。原来这老者在此处垂钓,钓的不是鱼……而是他们!
而坐在一地尸首之中的老人,依旧在垂钓。杨章忽然明白过来,他夜晚候在此处,是在等人。可什么人,会从海中来?
遮越的乌云缓缓移开,夜空中逐渐露出一丝光亮。原本笼罩在黑暗中的景物,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揭开了面纱。
杨章瞪大了眼睛,他看见原本空无一人的海cha0处,出现了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年轻男人。容貌昳丽,只随意披着一件薄裳,乌黑的长发sh漉漉的,沾着夜间的cha0气和水雾。
他从海中走来,走得很慢,似乎对“走路”这件事本身还不甚熟练,海cha0在碰到他之前,已经自动一分为二。
近了,杨章看见他领口处蜿蜒出一道黑se的细绳索,那是一枚水光润透的玉佛坠,悬在敞露出来的瓷白x口前。
“叔公。”他将黑发撩到耳后,声线清凌得似一捧寒潭溪雪,漫不经心开口,“你带了好多条尾巴来。”
杨章呼x1一窒,他不确定,这青年是不是在说自己。
“在增城杀了个按察使,闹出的动静大了点。”钓翁低沉的声音从斗笠下传出,“你把公主弄丢了?”
徵鸣没有说话,手指漫不经心地卷了一绺头发玩。
戈衫:“那个人也在找她,你不该放弃线索。”
他慢吞吞地开口:“我有数。”
戈衫冷哼一声,语气加重:“你有数?那你知不知道还没度过求偶期,就强行上岸的后果?”
徵鸣低着头,踩中一只往海里爬的小螃蟹,表情有些新奇,像一个正在学步的孩童,对岸上的一切事物都充满好奇。徵鸣慢慢挪开脚,看它爬了几步,又抬脚踩中。
看他这幅充耳不闻的模样,叔公的火气立时被激起三分:“我猜猜,她肯定说了几句好听话,就把你哄得si心塌地。我告诉过你,人是最狡猾、最无情的,天天眼巴巴追着,你看人家有半点在乎你吗?”
他倏然抬起眼,一字一顿,认真说道:“除了她,都不行。”
叔公:“……”
他不再说话,鱼钩用力一甩,从草丛中g出几道人影。衙差们包括杨章都一阵恐慌,看来这老者对他们的跟踪和人数都了如指掌,而且并不打算给他们活命的机会。
有机灵的便盯上了那青年,看这二人关系匪浅,若拿捏住这青年,说不定能以他的x命胁迫这可怖的老人,求得一条生路。
于是一位衙差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