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物质浓度,调整到两倍试试。”
郑祁一愣:“他刚分化不久,何况还是d级——”
周斟皱了皱眉。
郑祁见状,只好把空间里的暗物质浓度,调整到两倍剂量。
房间里的梁拙扬动了动,抬头看向四周,似乎察觉了某种异样。但很快他又靠墙坐着不动弹了。
“再调高,四倍。”
“少校!”
进入工作状态的周斟不喜欢重复下达指令。他转头,隔着墨镜轻轻刮了郑祁一眼。
郑祁头皮一麻,下意识照做。
这次梁拙扬有了更明显的察觉,他从地上站起身,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甚至焦躁地扯开衣领。
梁拙扬的不适,周斟自然看在眼里。他顿了顿,说:“继续调高十倍。”
十倍!
这是常规a级哨兵与向导能够承受的阈值!郑祁吃惊地睁大眼,不明白周斟为什么要对一个学生下狠手。
“他确实表现不佳,”郑祈忍不住说,“我会考虑把他调到更适合的班级去……”
周斟不耐烦地啧了声。
郑祈汗毛倒竖,不敢再替梁拙杨说话,僵硬地操作仪器,继续调高虚拟暗物质数值。伴随着数值攀升,屏幕里的影像也发生变化。很显然,梁拙扬产生了强烈的感应。他像是被重重击倒了一般跪倒在地,喘不过气,痛苦地撕扯衣领,拳头一下下砸向地板。
周斟面无表情,手负身后,指尖却不易察觉地蜷起。
梁拙扬的不适症状越来越激烈,蜷缩在地上的身体止不住颤抖。郑祁和肖心晚都焦虑起来,不知道周斟到底在等待什么。
每一秒都变得异常漫长——
突然,监测仪开始尖锐报警,浓稠的暗物质如同一条失去重力坠落的直线,几乎在一瞬间,被清零了。
整个空间的暗物质被清除一空。
梁拙扬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监控室里的三人,也一动不动。
短暂的沉寂后,周斟没再理会两人,转身大步离开监控室。
郑祁与肖心晚对视一眼,也跟着冲出房间。他们没有追周斟,而是急匆匆转向测试室方向。
郑祁推开门时,梁拙扬已经从地上爬起来,靠坐在墙角,沉闷粗重地喘息。
他眼眶通红、脸色阴郁,浑身散发一股骇气。显然,他还处在被暗物质冲击的应激态里,没能完全缓过来。
“梁拙杨……”郑祁喊道。
梁拙杨缓缓抬头,看着面色惊疑的两人,嘶声开口:“我通过测试了吗?”
郑祁慢吞吞点头:“你通过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梁拙扬把额头抵在膝盖上,疲惫地喘息着,不再开口说话。
——刚才,他待在空间里,竟听到了周斟的声音。
小拙,现在空间里的暗物质浓度,是a级别所能承受的临界值。我需要你通过测试。
周斟在注视他。
周斟就在监控室注视他。
他不能让周斟看到自己失败。
因为紧接着,周斟又对他说了一段话。
你知道吗,在detas屏障外,我们参与战斗的区域,暗物质剂量是你现在所感受到的百倍、千倍。
现在的你能够承受吗?
你会被碾压。
梁拙扬埋低脑袋,郑祁和肖心晚看不到他的表情,更看不到他密布血丝的眼睛,渐渐红得可怕。
第一次,他清晰、直观、冰冷地感受到,在作为哨兵与向导的实力上,他与周斟巨大如天堑的差距。
星期五的傍晚,贝云冰第一次看到梁拙扬留下来,坐在餐厅角落吃晚餐。
他刚打好饭,高年级学姐喊他,热情邀请他一块吃。贝云冰走到对方餐桌,就要坐下了,迟疑几秒,又说声抱歉,重新端起盘子往角落走去。
听到对桌的动静,梁拙杨抬起眼帘,见是贝云冰,继续埋头扒饭。
梁拙扬不说话,贝云冰便不知如何开口。两人悄没声息吃了一阵,贝云冰捏捏筷子,慢吞吞问:“你的测试通过了?”
“嗯。”梁拙扬恹恹应道。
贝云冰不解看他。通过测试是好事,梁拙杨怎么不高兴?
其实整个下午,贝云冰待在自习室,笔头写着作业,心里一直等待梁拙扬的测试结果。等到快放学,也没有消息,他只好收拾书本离开。经过肖心晚办公室时,交谈声从虚掩的门传出。
“他的评级是d。”是郑祁的声音,“d级向导怎么能清除a级临界剂量的虚拟暗物质?”
贝云冰滞住脚步。
“并非没有先例,”肖心晚回答,“生命被威胁时,极少数案例里,当事人能够突破本身级别产生防御性能量。”
“评级机制的准确率有99%,按理说,评级仪不会出错。”
“是啊……明明是d级,却能惊动周斟少校。”
贝云冰瞳孔震动,几乎怀疑自己听错了。
周斟?
哪个周斟?
“心晚,你的意思是,少校是专门过来看他的?”
“你没发现?”
贝云冰浑身紧绷,等待郑祁继续说下去。但好一会儿,办公室的两人都没说话。这时有学生打闹着从楼道口跑来,贝云冰只得离开。
“发生什么事了吗?”贝云冰蹙眉。
梁拙杨吃完餐盘里最后一口饭,将盘子一推,眼睛直勾勾打量贝云冰。
贝云冰被他看得心头一跳。
“贝云冰,”梁拙扬说,“你是a级。”
“……是。”
“a级什么感觉?”
“感觉?”贝云冰一愣,“我也不太清楚,比起其他同学,完成任务会更简单、更轻松吧。”他说得自然而坦率。这话落在旁人耳中,一定被认为故作清高。
换做平时的梁拙杨,也肯定半开玩笑的戏弄他。可是现在,梁拙杨毫无心情这样做,他缓缓垂下眼睛:“你有没有接触过s级,或者比s级更强的人?”
贝云冰呼吸紧了紧。
难道梁拙扬真与周斟有关联?
怎么可能?
“没有。”贝云冰的好奇心快爆炸,差点要直接发问。还没想好怎么开口,梁拙扬又迸出一句:“你会不会觉得,你跟他的差距太大了,即使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达到对等的位置。”
“什么……”贝云冰怔然。
“算了,没什么。”梁拙扬扯扯嘴角,打断贝云冰试图发出的疑问。他端餐盘起身:“你现在回不回去?一块走?”
贝云冰的父母最近频繁出差,没人给他做饭,近半月他都住在学校。可是梁拙扬问他时,他下意识答道:“好。”
两人坐公交车回家。梁拙杨跟客厅的父母打声招呼,就上楼把自己关进了卧室。
如果昨天,他一定兴冲冲跑去周斟那里。可短短一天过去,某些事情似乎悄然又急遽的改变了。
他不知该怎么面对周斟。
面对比自己强那么多的周斟。
梁拙杨打开手机,注视跟周斟的聊天框,很久一个字也没敲下。
听歌吧。
鼓点一下下打入耳膜,只令他更加心烦意乱。正打算关掉音乐,玩对抗性游戏发泄,梁父突然心急火燎地推门进来:“快换衣服,你奶奶心脏病发作住院了!”
梁拙杨刷地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