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永远抱我哥
我开始认真学习,我也想要考大学,离我哥近点,他很聪明,成绩基本上都在班级前三,但我不行,我妈怀我的时候可能没有吃什么补脑子的东西,所以我成绩一直一般。
我问我哥要怎么学好,他笑了几声,拿过我的试卷开始给我讲题。
他的声音太好听了,带着独有的荷尔蒙气息,但我真的有点笨,他通常要讲好几遍我才能听懂,我怕他嫌我笨,假装我会了,但每次都被他揭穿。
他拍我的头,说我年纪小小,还学会撒谎了。
我被他揭穿,脸一红,撇开头不再听了。
我哥用他的大手把我的脑袋掰回来,又开始给我讲我听不懂的题。
他的手握着笔写写画画,我觉得他的手很好看,又长又细,还没有什么肉,我盯着他的手听不进题,他就用他那双手拍我的头,让我好好听讲。
我想着他还没有开始写卷子,就不浪费他的时间认真听了下去。
我哥很快到了高三,我还是和他一起睡,我对着他看月光在他脸上勾勒出他的轮廓,我问他要考去哪里读书。
我哥想都没想,闭着眼睛精准摸到我的脸,“小年想让哥考哪里?”
我说不知道,你想考哪里就考哪里。
我哥要有自己的人生,考牛逼的大学,然后我就拿着他的通知书和全世界炫耀,看,这是我哥,李沐禾。
我哥把眼睛睁开了,浓密的睫毛,还有漆黑的瞳孔。
“本市没有好大学,我可能不会留在这里。”
我愣住了,看他很认真,于是我扯出笑,听见自己说了声好。
我哥把我搂在怀里,手拍我的背,他经常这样安抚我,开始这一次,这个动作不管用了。
我知道我哥没有要抛弃我的意思,他说过我是他弟,他永远不可能抛下我,开始我还是很乱,我一想到我哥要离我很远,我每晚上再也不能和他一起睡觉,我就很烦躁。
但是我说我哥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所以我只能贯彻我说出的话,不能让他觉得我是个不讲信用的人。
我很烦,在学校没有朋友,在家不能让我哥知道我在被什么折磨,我不知道要和谁说,我不想离我哥太远,我想每晚和他一起睡觉。
我哥变得越来越忙,他依旧每天都回家,我已经会做饭了,哪怕没有我哥做的好吃。
有天他卷着三张试卷回家,我说今晚我炒饭给你吃。
他在茶几上写卷子,我在厨房忙碌。
我端着两碗蛋炒饭,大的放在我哥面前,小的给我自己。
我哥看着那碗蛋炒饭愣住,他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放进自己的嘴里。
动作很慢。
我说,“哥,你要是想哭就哭吧,我不会笑你的。”
我说真的,我哥要是哭了,我只会给他擦眼泪,我心疼他都来不及,绝对不会笑他。
他弯了眼睛,不服输,“你哥什么时候哭过。”
他吃完了一整碗饭,虽然不好吃,因为我只吃了几口。
然后我在厨房洗碗,他在房间写作业。
我爸基本不管我们,他赌钱赢了,丢点钱给我们,输了,就会骂人。
但他最近好像赌博少了。
喝酒也少了,有时候还喜笑颜开,在我学校边来接我。
我对他的改变匪夷所思,我以为是因为我哥马上高考,所以也没有多想。
我哥高考完,我也小学毕业,填完志愿锁定那天,我爸破天荒带我们去下馆子,在一个小包间内,我居然看到了一个女人。
我看了一眼我哥,我已经长高了一大截,站直齐我哥肩膀,他阴沉着脸,对一脸谄媚讨好的爸露出少有的不爽。
我哥经常笑,我都快忘记其实他和我流着同一种血。
两个垃圾生出的孩子怎么可能是向着阳光的。
但是我觉得我哥的血液要比我高贵很多。
他能控制自己,我不能。
但是我哥现在快控制不住自己,只能让我来控制他。
如果他失控,我只能比他更疯。
我拉他的手,让他冷静些。
我爸觉得自己已经很为两个儿子考虑,才告诉他们他找了一个女人要住进我们的家。
那天怎么吃的饭我忘记了,总之不欢而散,我爸看着甩脸色的我哥,骂我们没资格干涉他。
我哥牵着我到了一家网吧,他开了一台机,登录了志愿网站,要把志愿改掉。
我按住他的手,告诉他哥你放心去,我可以的。
他抱着我,我坐在他腿上,他的头埋进了我的颈窝,让我生出我也可以保护我哥的错觉。
我拍他的背,像他以前安抚我那样安抚他,我说没关系,哥,我已经长大了。
其实我说的是假话,我怕后妈对我不好,怕我爸又要对我施暴,怕有人来我们家,然后没人管我。
我已经被丢掉一次,再也不想经历。
很久后我们才分开,他的嘴角挂着银丝,我的齿间全是他的味道。
他摸我的脸,“要是过得不好,哥来接你。”
我点点头,又在他嘴上啄了几口。
我装作很轻松的拍他的肩,我还没有他高,所以有点滑稽,他被我逗笑,说我走了。
我双手插在兜里,送我哥一步三回头进站,他穿着我和他一起买的白衬衣,挎着包朝我挥手。
再见,李沐禾。
我哥走后,那个阿姨搬进了我们家,她好像和我说她姓林,忘了,我不关心。
我住在我和哥的屋子,没和他睡的第一晚,我失眠了。
我抱着有他味翻来覆去睡不着,于是我拿出我哥给我的破手机,打他的电话。
电话很快接通,我哥笑着问我是不是睡不着。
我骂他没良心,有了新学校忘了我。
我哥沉默了一会儿,低沉着嗓音说他记得的,他在等我电话。
我一时愣住了,我想如果我哥现在在我面前,他肯定会伸手抱我,然后拍我的头。
但我哥现在没在,所以我只能靠想象。
我沉默着,因为我哥的话脸上泛起红晕,我在电话那头听到有人喊我哥的名字,我猜是他的室友。
我让他快睡了,不早了,他嗯了一声,说我要开学了,也早点休息。
我挂掉了电话,我哥还记得我要开学了,所以他没忘记我。
我在我哥原来读书的初中上学,新班级里还有几个原来的小学同学,不出所料,没几天我又被孤立了。
我倒觉得没关系,我早就习惯了在学校一个人。
初三的时候我掐小学同学脖子的事传了出去,有人看我的眼神带着害怕,我还听过他们在背地讨论我。
“那个江年,看着长很帅,居然和个神经病一样。”
“她妈是鸡,得了艾滋死在床上。”
“我要是他,早就自杀算了。”
我不清楚他们的恶意从哪里来,我妈是鸡,但我不是,我干干净净,除了我哥,没有碰过其他人。
但我懒得辩解,那些话我不关心,我只关心我哥,他觉得我干净就行。
可他们偏偏要骂我哥。
他们说我哥也是没妈的孩子,爹还赌博,他们说我哥没良心,考了大学把一家人都丢在这里了。
我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我把骂我哥的人按进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