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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与先帝孰大?

 

殿门在沉墨身后合上,四下一暗,只有烛火在跳动。

沉墨的确想起了一些事。

那是小时候的事,几个大一些的皇室子弟爱和他们玩躲猫猫,无论她和沉砚谁是鬼,总能在第一时间找到对方。

偏偏他二人都很能藏,旁人当鬼时,绞尽脑汁也一无所获,只有他二人作鬼,游戏才能顺利结束。

叁番五次后,众人都有些不信邪,有人指责他们作弊,说她和沉砚肯定一早就商量好了,偷奸耍滑,赢了也丢脸。

那人提议,无论谁是鬼,都要将他们二人的双眼蒙住,并且杜绝他们接触。

沉墨平白被人污蔑,争强好胜的性子立刻上来,她赌气,发誓要藏到最后一个。

无论是谁,只有最后找到她,才能算作胜出。

那一轮,沉砚是鬼。

躲藏的时间特地为沉墨延了一倍,彩头是所有人叁日的功课。

这种规则,对孤身一人的沉砚来说,算不上公平。

他需要找到所有人,同时还得最后一个找到沉墨,否则都算输。

若他输了,那就是七个人叁日的功课,然而沉砚只是盯着沉墨看了一会,确认她想玩后便接下了游戏。

沉墨蒙着眼,跌跌撞撞,七拐八绕,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里,她摸索着潮湿硬冷的东西,一步步向前走着。

直到手能摸到的东西没有了,沉墨又不知道前面是个池塘,一脚踏空————

“啊!!!”

她没有像自己以为的那样扑空,而是被人拉住,转身落入一个怀抱,沉墨看也不看,只是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阿兄!”她紧紧抱住沉砚,脸贴着他的胸膛。

她摘掉眼上缎子,而沉砚依旧蒙着眼,两条淡色的带子在他脑后飞舞。

沉砚又第一个找到了她。

按照规则,沉砚输了,那又怎么样,他们没有作弊,他们一起赢了。

沉墨沉浸在双重的喜悦中,大肆嘲笑那些污蔑她作弊的人。

至于那个彩头,那叁日的功课交上去,六个人挨的打一天比一天凶。反倒是沉墨,太傅老泪纵横,夸她终于有些像她哥哥。

嬷嬷们将此事当玩笑说与皇后,母后温柔的注视着他们,将她和沉砚的手放在一起,告诉他们,这是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

她和沉砚,乃是一对双生子。

这就注定自己很难有什么瞒得过沉砚,所以她才笃定,沉砚一定会认出她。可如今,她却不怎么确信了。

从前,无论什么事,沉砚都压她一头,不过,他又永远愿意向自己低头。

但这一次,他向自己提出的要求,显而易见不是什么好事。

沉墨一再沉默,她有些摸不准沉砚,轻易不肯开口。

男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和他的阴沉的模样不同,竟是风拂竹林般的干净————

“孤还是喜欢,朱雀大道上,用帝玺砸我的那个美人娘娘。”沉砚的脸陷在阴影里,看不清情绪。

沉墨个子极高,寻常男子都比她不过,可沉砚却比她还要高上两个头。

他站在她面前,连影子都将她笼住,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

和初见时的凌厉不同,退下战甲的沉砚似是被权力滋养,将一身的戾气内敛,藏于眉峰,整个人看着面若平湖,透出几分雍容平和。

他神色冷淡,仿佛世间事物,于他都提不起什么兴趣。若非是这一身的伤痕,没人会将他和暴君联系在一起。

“是么?这么喜欢,那妾再砸圣上两次。”沉墨声音嘶哑,言语不善。

男人并不在意她的挑衅,他甚至都不想看她,却在听见她嘶哑的嗓音后,蹙了蹙眉,探手摸她的额头:“病了?”

“……”

这是沉墨第一次吃瘪。仿佛是在说,她的愤怒很弱小。

沉墨哑着声,仿佛是真的哭过很久,她顺着他的话,“先帝驾崩,妾日夜伤心,故病了一场。”

“嗯,是该伤心。”男人并不生气,他收回手,声音平静,“先帝托孤于你,传国帝玺也在你手中,如此宠爱信任,世间少有。”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

这是沉墨第二次吃瘪。她的反应说明,她并不受宠,甚至,根本没有受过宠。

她不再说话,只想赶紧给沉砚穿衣,结束这一切。

沉砚已自己穿上中衣,只是还没系好,衣衫松垮的搭在他身上,从锁骨一露到底。

宽阔的胸膛,如山岳一般巍峨,肌肉线条紧实而流畅,一路向下收窄,收拢在腰部,形成两道紧窄利落的腰线。

和沉砚人一样,是那种锋利的漂亮,迷人的危险。

沉墨的视线略一扫过,并没有过多的停留。

这具身体,她再熟悉不过。从前不觉得如何,因为她的肌肉和他一样的漂亮。本来他们就极为相似,像照镜子一样,就连胎记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现在么……她也不想觉得如何。

沉墨没有替人穿过衣服,动作陌生而笨拙,她逐渐有些烦躁。

“皮囊妖媚,内里蠢笨,不受宠,倒也不怪先帝。”沉砚评价道。

沉墨动作一滞,咬着牙笑:“我不受宠?”刚才说她受宠的是谁?谁又要他来操心?

沉砚轻飘飘的,“是不受宠。”

沉墨又一次哑火,这是她第叁次吃瘪。

她半蹲着,心头正是不爽,手上动作也越发不客气,狠狠拉着沉砚腰上的绳索。

尔后眼神忽然一凛,手上动作也顿住。

她忘了,沉砚……并没有穿裤子。

他的那根东西,竟就这么平行的和她对上了!近得像是一伸舌就能吃到!

沉墨指尖都在发颤,浑身的血液一瞬间冲到头顶。

她全神贯注的跟他较劲,结果一低头,偏偏看到了她最不该看到的。

沉砚……你真的该死……

她知道沉砚病得不轻,没想到他这么疯,明面上,自己好歹是他的庶母!

而更炸裂的,是沉砚接下来的话,他问她————

“孤与先帝,孰大?”

“……”

“圣上在胡说什么,妾是你的庶母!”

沉砚却不以为意,执意又问了一遍。

“……你还有半点伦理纲常么?还有一点礼义廉耻么?”

“没有。”沉砚神色冷淡。

他又移过眼来看她。

沉墨气的面容扭曲,只好道:“妾不曾侍奉过先帝,所以不知道!”

沉砚弯身,笼在她头顶的阴影忽然到了自己面前。

手掌心盛着她的下巴,

“既如此,可想试试孤?”

“什……么?”

这是她第四次吃瘪。

两年不见,她觉得自己快有些吃不住沉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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