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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节

 

白檀镇上设立了一处乡衙。

这种衙门连最低阶的县衙都比不上,只是为了调解镇上百姓日常纠纷设立的。

名声虽然听着气派,但其实由于这镇子很小,衙门里的衙役们平日里都是无事可做,平时镇上最大的案子就是谁偷了谁的东西,或者谁占了谁的便宜发生了口角之类的。

所以当村民们惊慌不安地跑到衙门气喘吁吁地告状时,原本靠在柱子上瞌睡到要睡着的衙役一下子来了精神。

仅有的几个衙役双眼放光,倾巢出动,没过一会儿便到了小檀山半山腰,准备七手八脚地把那个据说是“凶手”的人按在地上拷起来。

出乎意料的是,对方既没有反抗也没有逃跑,一直到把他押回衙门,他都未置一词。

等顾笙他们到了衙门时,只见外面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

未到跟前,便听到远远传来的三声升堂鼓低沉的鼓鸣,沉沉击在顾笙的心扉间。

这堂鼓平日里不可以随便敲,只有发生命案或大冤才会敲响,而每当鼓响之时,衙内主官必须立马升堂问案。

听到这声音,苏青木和杨安瞬间白了脸色,毫不客气地冲过去扒开人群,在人群不满的声音中挤到最前面,顾笙紧跟着他们挤进去,终于在堂前看到了晏辞的背影。

他的旁边还跪着三个人,余荟儿的娘亲温氏,弟弟余庆,还有据说是目击证人的王猎户。

温氏此时几乎昏厥,靠在余庆身上嚎哭不止,不必多说,一定是刚刚击鼓之人。

苏青木看着晏辞,咬着牙问旁边的人:“到底怎么回事?”

这件事瞬间传遍了镇上,那些跟着来的村民全部挤在门外看热闹,对着堂下安静跪着的人指指点点,各种猜测流言,以及某些香艳的情节都在人群中被传播开来。

“听说是男的杀了女的,找到他们的时候正在山上行不轨之事”

结果那人话还没说完,便被他怒吼着打断了:“你放屁!我认识他!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而且晏辞和荟儿什么鬼啊这是!

周围人一听他们认识,赶紧往旁边躲了躲:

“诶呦你这么大声做什么,我也是听说,耳朵都要聋了”

顾笙则完全没时间理会他们的争吵,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落在晏辞身上。

他的夫君此时就安静地跪在堂下,同样没有理会围观人各种揣测,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他出人意料的安静,和旁边痛哭的余家母子,还有喋喋不休跟旁人讲述所见所闻的王猎户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笙个子矮,被挤在人堆里几乎连头都看不见,他用尽全力踮着脚,几乎就想冲进去。

然而守在旁边的衙役,伸出手里冰冷的棍子拦住了他的去路。

“夫夫君!”

顾笙被拦住,发现自己什么也做不了,情绪几乎失控,他用尽全力地喊着他的名字,然而声音还是被周围人的争议声盖住。

那一刻他难受的不行,泪水再也绷不住流了满脸。

可是一直安静思考的晏辞仿佛感受到什么一样回过头,目光一眼便落在人群中脸上苍白的顾笙身上。

他抿了下唇,虽然听不清顾笙焦急的声音,但看着他的表情,也知道他想说什么,于是朝他轻轻摇了摇头。

“不是我。”

他的嘴唇一张一合。

“别怕。”

无声的两句话到底还是起到了效果,顾笙看着他镇静的样子以及眸子里的安抚意味,本来将要失控的情绪才渐渐收敛,他用力朝他点了点头,将脸上的泪水狠狠擦干。

听到升堂鼓响,有人第一时间去告诉了里正。

不一会儿,白伯良就随着几个衙役快步走到堂前,由于县里的人手不够,就让白檀镇的里正暂代衙门主管官吏的位置。

白伯良上堂之后,一眼便看到了跪在堂下的晏辞,一脸古怪。

“晏辞?”他的表情完全是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他,“怎么是你?”

晏辞当然更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衙役押到衙门来。

跟着白伯良的还有一个穿着官服的人,长相还算周正,看样子应该是衙门里的师爷身份,也叫做佐官。

这佐官便是用来协助主官办案的官员,一般也可以审查犯人。

“大人。”那佐官对白伯良说道,“下官已经派仵作前去验尸,这个案子影响恶劣,请大人务必重视。”

白伯良点了点头,升堂前对晏辞道:“这位是查述文查大人,由他负责辅佐本案调查。你放心,如实将详情一五一十向本官道来,本官断不会冤枉你。”

他说完便坐在堂上,一声惊堂木响,“升堂”两个字一出,堂下站在两侧的衙役手中的杀威棒敲击地面,一直噪杂的人群终于安静下来。

晏辞作为“被告”,在堂下将事情的经过如实说了,约摸一刻钟方才停下。

他说话的时候,堂上堂下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竖耳倾听。

听完他的叙述,白伯良琢磨道:“你是说余氏的死跟你没有关系,你是被人打晕放在那里的?”

“是。”晏辞声音里有一点疲惫,“草民与这位余姑娘之间清清白白,醒来的时候便已经在屋子里了,这中间发生过什么,草民一无所知。”

他话音未落,旁边的温氏就尖叫起来:“你说谎,一定是你害得我女儿!”

两个衙役怕她冲上去,赶紧喝着拦住她。

晏辞没有理会她的尖叫,只觉得自己和余氏一家真是犯冲,刚开始是余庆差点中毒死在自己铺子里,再是余荟儿

然而人命关天,他也顾不得想那么多了,只希望快点真相大白。

白伯良还未开口,一旁的佐官便道:“你所说的这些话,可有人为你作证?”

晏辞顿了一下:“路上只看到了那个卖青梅酒的小姑娘,其他没有遇到什么人。”

“既然没有,那又如何能证明你说的是真的?”

白伯良“唉”了一声:“去叫画师过来。”

等画师来了之后,便询问了小姑娘的长相,然后由画师作画,随即让衙役拿着画像挨家挨户去寻人。

晏辞说完,又让温氏和王猎户一一说出证词。

温氏只说自己的女儿几天前神色慌张,拿了些家中的银两出门,说要去远方亲戚家待几天,临走时便穿着死的时候穿的衣服,谁知再次见面已经是天人两隔。

查述文又转向一边的王猎户:“王丁,说你看到的经过。”

王猎户赶紧膝行两步上前:“回大人的话,小人昨晚临下雨之前,去院子里锁门,不小心一抬头,就隐约看见山上有一男一女站在屋子门口不知在说些什么。”

“小人本来想告诉他们大雨的时候在山上会出危险,然而刚出门便下了雨,小人便没管这件事。”

“那半山腰的屋子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你怎么看清屋子前的人是谁?”

王猎户忙道:“回大人,小人没有看错,那女的一身红衣,显眼得很。”

他指着晏辞身上的衣服:“而且那男的穿着也不是普通村民穿得起的,村子里只有他有这件衣服,一眼就能认出来。”

“只是看见衣服,但不能证明那就是我。”

晏辞这件袍子是后来订做的,村里只有他一个有这袍子不假,可自己绝对不可能和余荟儿站着说话。

那这王猎户看到的,和余荟儿站在一起的人又是谁?难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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