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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闻

 

照留念的黎见卿。

她笑得很愉快,眉眼弯弯,和经过的同学打着招呼。

而他停在一棵深绿的法国梧桐下,静静地注视她。

黎见卿人生中最沉重的一页,是在遇见他以后翻开的。没有了他,她自然而然地生活得更好了。

长久,陆微之转身离开。

彼时,他仍认为,不留恋是一件很简单的事。

回到京州,周文递上一本以他为主题人物的杂志,他看着封面的杰出两个字,骤然发现,纵使再多的溢美之词加身,也改变不了,真正的好,像一条直线,与他错身而过了。

黎见卿是那个交点。

他已经不可能变得更好。

陆微之牵着黎见卿的手,拉着她站了起来。

黎见卿的手的凉意,消融在他温暖的掌心。

英l的深冬,夜晚要b香港长得多。之所以记忆深刻,因为她曾睁着眼失眠到天亮。

她在搜索框输入陆微之的名字,然后天明以后,删除所有的历史痕迹,假装他没在她脑海里存在过。

“电脑在车上。”陆微之说,“回去么?”

“不用电脑了。”黎见卿摇头,“我和曼姿要去附近做街采,你不用等我。”

陆微之取出一封信,递给她:“阿姨收拾珑悦的时候看到的,从京州寄来了香港。”

黎见卿一看,信封陈旧,那是她三年前在陆微之过生日的时候写给他的,没来得及送出去:“你看过了吗?”

陆微之不置可否。

黎见卿看封口是完好的,猜测他应该还没看过:“正好,我要给新的给你,旧的我就收回了。”她掏出一封新的信,塞进他手里,“等我走了你再看。”

黎见卿的眼睛亮亮的,陆微之随手为她整理鬓边的碎发:“很喜欢做记者?”

“喜欢。你知道为什么吗?”黎见卿说,“小时候,什么最重要,是由我妈妈告诉我。”

“但现在,是我自己来决定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我的镜头正在对准的,笔正在书写的,就是最重要的。”

陆微之含着笑应:“嗯。”

“走了。”黎见卿朝他挥挥手,“回家再见。”

黎见卿走上天桥,陆微之站在原地,慢慢拆开她的信:

说件可笑的事,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去过迪士尼。小时候是爸妈不带我去,长大后,是我自己拒绝每一个邀我一起去的请求。嗯,还有北海道。

我现在才理解拒绝的含义,如果这些未能成行的地点是我和你之间的缺憾,我宁愿它永远存在那里。

虽然我总是说不想提起过去,但其实,我不想遗忘你。

学新闻的这么长时间以来,我发现,凝视他人的苦难,总是可以使我们暂时忘却自身。也因此,ai情的议题,被我刻意地排在很后面,但每当,我的目光放在上面的时候,联想到的只有你。

翁晴出事以后,我一度不想再提笔了,但最终选择写下去,我坚定自己不会再写任何违背本心的字。

所以我选择通过写信这个方式,用我所有对于文字的真诚,来告诉你说,我ai你。

:对了,圣诞节要和我一起去迪士尼吗?

天桥之上,黎见卿在送给陆微之她新写的信后,想着可以回头看看旧的那封。

她拆开,看到过去的自己写下的稚neng文字:

遇见你之后,我偶尔会想,你如果不是陆微之就好了,不,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只是陆微之就好了。

黎见卿浏览完,正要收起来,忽然间察觉,在月光下展开的薄薄信纸,背面的字隐约透出。

她一惊,连忙翻过来。

字t遒劲,字迹很新——陆微之竟然在信纸的背面,写下了对她的回复。

见卿:

很抱歉我是在三十岁,才收到这封你十九岁写下的信。

即使我自负地说过不会对任何事后悔,也不得不承认,我确实错失了很多。

但也有留下来的。b如说,你放在珑悦的书,我闲空的时候随手翻,已经快看完了。

x格和专业使然,我眼中的世界,在某种程度上一直是可计算的。我的思维,包括被你诟病的情感,从来都在理x的轨道上运行,你作为打破惯x的那个力,却是诗x的,象征不确定x。

那天我对你说了ai,但我想进一步讲明,你并不是ai的客t。

诚然,从严格的语言学和符号学角度,能指和所指是分开的,但我希望混淆它们,将实际存在的你,等同于ai这个概念本身——对我来说,两者不可分。

我知道你常常会纠结和反复,我也知道,我们以后还会争吵不止一次。不过,我很ai你,在最坏的情况下,也不要怀疑这一点。

桥上桥下,他们同时收起了信纸。

陆微之抬起眼,看到黎见卿俯身靠在围栏上,将相机对准了他——他是她最重要的人。

一阵耀眼的白光闪过。

当陆微之视野里白茫茫的光雾散去,他定睛远看,黎见卿正从天桥上飞奔下来。

陆微之轻笑,她不愧是向往迪士尼的nv孩儿,跑动时头发扬起,像动画里的公主人物。

他手臂微张,迎接她撞进他的怀抱。

黎见卿埋在陆微之的怀里,喘息不停,眼前一片漆黑。

两人相拥,他衬衫的第二颗纽扣,微微嵌入她的额心。

黎见卿听见他的心跳,想起她送他那颗纽扣的灵感——

击鼓之后,我们把在黑暗中跳舞的心脏叫做月亮

这月亮主要由你构成

海子《亚洲铜》

后续会修文,也会转订阅,大家及时。

由着复微这个故事其实是送给见卿的,在这里道别,希望他们一切都好。

汽车临时停靠在街道的一侧。

旺角站的某个出口,说好在此等待的黎见卿却不见踪影。

陆微之给她打电话,忙音未接。

“需要在附近多兜几个圈吗?”司机询问,“说不定能看到黎小姐。”

“不用。”

陆微之开门下车,司机在授意下驶离,他缓步走上人行天桥。

天桥居高临下,是黎见卿最喜欢的拍摄角度之一。

从桥上望下去,一条狭长而纵贯南北的街道,霓虹招牌密集排布,在暗夜里晕开冷yan幽光,红se的士行驶而过,像从旧电影海报裁剪下来的一幅图景。

不同于中环的繁华和现代,旺角的市井气息随着人声浮泛上来。

陆微之不常来这一区,对路不太熟,边走边在人群中注意有无黎见卿的身影。

她在这时候来电,背景音嘈杂:“我在金鱼街呢,你沿着走就能看到我了。”

金鱼街是旺角一条售卖宠物的街道,陆微之在其中一家店铺门前见到了黎见卿。

盛夏炎热,她穿一件白se的螺纹工字背心,水洗蓝高腰牛仔k,纤瘦高挑,x前挂着台单反,亭亭站在人家店门口,忙着和老板拉锯,都没注意他的到来。

一路人走过,不小心撞到她的肩膀,她倒是先转过头来,笑着向人家道歉:“对唔住。”

也是这一转头,看到了站在三步开外正看着她的陆微之,眼睛明亮:“你来了!”

陆微之朝她走过去:“在说什么?”

金鱼店明文禁止拍照,黎见卿刚才在征求老板的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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