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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节

 

何呈奕那么说是看在他生母的面子上,她又哪里敢倚老卖老,今日前来也着实因为放心不下。

“是啊,皇上自那日起到现在已经病了三日了,高热不退,吃下去的药又吐出来,整日睡着。”

“那可不成,可不能由着皇上这么病下去。”她道,“劳烦公公带老身去瞧瞧。”

“是。”

杜太妃不是旁人,齐林自是不会拒绝,且带着她入了寝殿之中。

杜太妃一把年纪,走到哪里都得由人搀扶着,慢行至殿内床榻边,远远的瞧着何呈奕躺在那里,死灰一样的脸色,连连低叹,“可怜啊,可怜啊。”

“好好的一个孩子,这多半是因为皇后的事伤心吧。”外面谣传何呈奕与魏皇后感情不错,杜太妃当了真。

齐林也只是苦笑不说话。

哪里能告诉她是因为一个秦葶。

杜太妃退出内室,在外坐下,与齐林闲话起家常来,“年少夫妻,成亲还没多久,这人就没了,想来皇上心里定是难过的。可是人死不能复生,皇上得自己想开点儿才是。”

“后宫里有那么多人,皇上就再没一个看得上眼的?”

齐林可不敢乱说话,也不答,只含糊道:“太妃您喝茶,这殿中药气大,奴婢命人将窗子给您打开些。”

“茶我就不喝了,看着皇上那样,当真是可怜,自小这孩子就与我亲厚,看他这样我也不忍心,”人老了脑子就是不好,稍被人一带就说了旁的,半天才拐回来,“对了,这怎么除了太医就没再见着旁人?”

“旁人?”齐林一时没明白她指代为谁。

“后宫那么些人,就没一个过来照看皇上的?”

齐林哪里敢说,上午才刚来了两个被他以皇命为由挡在门外,也只轻浅笑笑,而后巧妙答道:“皇上病重,也是怕过了病气给众位娘娘们。”

“这可不成,本来皇上就是为了魏皇后的事,是块心病,既人已经没了,总不能让他一直病着,这身旁若是有个人,说不定让他开开心,这病也就好了。”

这般说着,齐林也只能先口头一一应下。

且当前说来不巧,恰时小太监进门来,小声同齐林道:“齐公公,椒楹殿的刘御侍来了。”

这几日的来人不断,皆想在皇上面前露个脸,每个人都经人精齐林给打发走,却总有人不甘,想着说不定到自己便让见了呢。

毕竟现在后宫无主,人总得有个奔头。

盼着能在皇上面前露脸讨喜,以此光耀门楣。

今日送汤水的,明日抄佛经的,各色花样。

此刻当真不巧,杜太妃在此,才说完后宫的事,若此刻齐林便将人挡下,那不正是打自己的脸,左右为难之际,且听杜太妃先说道:“这话还没说完呢,倒有人来了,也是巧,不如让她进来吧。”

管她是谁,只要是后宫的女人便好。

小太监不敢应声,第一反应是先去瞧看齐林脸色。

“既太妃都这么说了,便将刘御侍请进来吧。”一边是皇上,一边是杜太妃,哪个都得罪不起。

不多时,一面容娟秀女子入了殿中,见殿中有人,齐林便先道:“刘御侍,这是杜太妃。”

虽她不在宫里,但后宫哪个女子都晓得杜太妃,又知皇上待她敬重,当初还亲临了她的寿宴。

若得得了杜太妃的欢心,说不定平步青云也是指日可待的。

“妾身见过杜太妃。”刘御侍忙福身下去见礼。

“起来吧,”杜太妃瞧着眼前女子缓缓起身,面容周正,看起来虽似有意妆扮了一番倒不显妖艳,上了年纪的人,便是最喜欢这号清丽之感,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太妃的话,妾身姓刘,名霜琳。”

随后接着又献宝似的又道:“这几日听闻皇上病着,吃什么药都不见好,妾身便以手指刺血,和以朱砂当中,手抄了经文,祈盼皇上龙体早安。”

人老了,便最是信这些东西,看起来杜太妃对此女倒颇为满意,便说道:“你有心了。”

随后又朝齐林道:“齐公公,给皇上吃的药可熬好了?”

“回太妃的话,已经准备好了。”

“既如此,就由刘御侍进去伺候皇上喝药吧。”

话落,眼瞧着刘霜琳的脸上险露出藏不住的喜色。

要可知,这两天多少人前来此处都被挡在了外面,可没一个人能见着皇上,今日得了太妃亲言,也算是行了运。

何呈奕这两天虽病的起不来床榻,却也不是一点清醒的时辰都没有,若正在此刻让他瞧见贸然放人进去,齐林只怕自己的命要保不住。

虽杜太妃也是一番好意,想着让皇上赶快收心,将心思放在旁的女子身上,可这外情旁人不知,齐林是清楚的。

“太妃,皇上先前有命,说除了太医不让任何人靠近。”

锁心门

此话一出, 显见着杜太妃脸上有些挂不住,虽说齐林是何呈奕身边的人,但她与何呈奕的关系倒也非同一般, 她且低叹了口气说道:“齐公公,你一直在皇上身边,也知道经了这么多事, 为今之计是快些让皇上好起来。眼瞧着皇上年纪也不小了,身边一个子嗣都没有,这像话吗。”

“魏后已去,可活着的人还要好好活着不是。”

“今日老身就斗胆做一回主,”杜太妃扬声道,“刘御侍, 你去伺候皇上喝药!”

得令,刘御侍自是乐意, 眼瞧着机会就在眼前, 哪里还顾得过旁的。

一面是皇上,一面是太妃,哪个都得罪不起,眼见着人入了内室, 却又不敢阻拦。

杜太妃瞧出齐林一副热锅上的蚂蚁相, 于是劝道:“齐公公,一会儿皇上若是醒了怪罪下来, 由老身担着, 你不必担忧。”

“奴婢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有苦难言。

何呈奕这两日病着, 神思恍惚, 时而感觉游离梦中, 时而又意识清醒,只是他多数时候不乐意醒来,好似只要静静在床上闭上眼,不醒来,就不必面对一切他不想面对的东西。

难得糊涂,竟不想有一日,他刀山火海皆不曾畏怯过的人竟头一次有了逃避的念头。

床榻上的人仰面躺着,面颊上是一股病态,脸色更是略显苍白,可即便是这样的皇上,刘霜琳也不曾见过。

今日这般近距离的瞧他,还是头一次。

这年轻的帝王,她在入宫那日曾远远的瞧见过一次,也仅有那一次而已。

却也那一眼,就让她惦念至今,可是入宫也有些日子了,左等也不见他诏,右等也不见人,后宫里还有许多像她这样默然等待的人。

今日她是最幸运的那个。

说不定,他一睁眼,瞧见是自己在照顾他便会动心了呢。

左右现在魏皇后已经死了。

方才摸着还滚烫的药汁子这会儿被她轻轻吹了几下,勉强可下得了口,她取银勺少盛稍许,轻轻送到何呈奕的口中。

一股清苦意直传到何呈奕的口中,顺着他舌根滑进喉咙,半梦半醒之前,他眉头轻皱了一下。

而后感觉到有人拿着帕子轻轻擦拭他的唇角。

这香气很陌生,是他不喜欢的味道。

他殿中也从不用这气味的香,一股陌生不安感给了他重力一击。

过去十二年间养成的习惯与警觉性使得他脑子里一下子清明了许多,将眼皮睁开一条缝隙。

第一眼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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