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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

 

身子很沉重,沉的似灌了铅,久晕初醒,秦葶脑子一时转不过弯来,才一张口,嗓子就似被人塞了块破抹木,干哑的厉害。

伴随着轻咳两声,她才本问道:“这是哪儿?我可还活着?”

一见人还能说话,夫妻二人露了笑意,老妇忙回道:“还活着呢,你都睡了两日了,我们从水岸边儿把你救回来的!”

“姑娘你可真是命大,我们都以为你活不成了。”

作者有话说:

新生

何止是他们以为秦葶活不成了, 就连秦葶自己也抱着九死一生的念头跌入水中。

其实下水的那一瞬间她是有些后悔的。

初春冰才融化,那刺骨的寒凉似刀似刺,她觉着自己的骨头都要被冻碎了一般很快便没了知觉。

许是那一抹求生的念头使得她于伸手不见五指的暗河中抓到了一块浮木, 而后那块船身上掉下的浮木便就着夜色带着她一路漂流。

当真命不该绝。

“姑娘啊,可能坐起来?”老妇又问道。

秦葶稍动了动胳膊,发现一动起来, 便还使得上力,被子里暖烘烘的,与那冰河一样的寒凉成分明对比,简直是极乐之界一般。

见她胳膊能动,老妇便上前将她自炕上扶起,将荞麦皮的枕头竖起来倚在秦葶背后, 这才道:“老头子,你快去给姑娘盛碗粥, 这才醒最好是吃流食。”

老头应着便往门外走, 不多时,老头没回来,端回粥的是一个年轻妇人,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的模样。

“我是我儿媳, 桂娘。”老妇介绍说道。

秦葶嗓子哑的厉害, 强扯着喉咙唤了一声‘桂娘姐’。

将粥放在桌上,桂娘这才道:“才熬好的粥太烫, 稍凉一些再喝。”

清粥的香气飘到秦葶鼻子里, 倒惹得她肚子叫了两声。

“胳膊腿可还能动?”桂娘坐到炕沿隔着棉被轻掐着她的腿问道。

秦葶不知她为何这般问,可还是稍动了动, 这一动起来便轻快了许多, 不似先前那般铅重。

“能动便好, 你是不知道,我爹娘两个将你带回来的时候你身子都僵了,天气这么凉不知你在水里泡了多久,这身子要冻坏的。我娘便叫我将生姜捣烂了给你覆在关节上,再用姜水擦洗身子,这样往后便落不下病根儿了,女孩子家家的,可不能受凉。”

怪不得,醒来之后秦葶总闻着身上有股子隐隐的姜辛气,原是如此。

“多谢大娘,多谢姐姐,谢谢你们救我性命。”秦葶努力坐直身子点头道谢,很少被人这般用心对待,秦葶心里一阵暖气,想来是又遇见了好人。

桂娘忙摆手,“不用谢,举手之劳,我爹和我娘信了一辈子佛,哪里会见死不救呢,不过话说回来”

她上下打量秦葶,看起来年岁不大,瞧着也不像是寻短见的主儿,便问道:“你怎么会落到水里呢?”

再回想那日船上的一片混乱,仍让秦葶心有余悸,四周刀剑厮杀声不断,天水相接之处漆黑一片

实不愿再回想,她抬眼扯了个谎,“我本是要上京城去,但没想坐的商船遇到了水匪,他们将船毁了,我掉到水里,就一路飘过来了”

“又是水匪,这帮天杀的”桂娘一拍大腿,咬着牙道,“我和我们当家的以前也做些小生意,时而会将货从远处订回来,由商船经运,这群在水上讨生活的,不一定劫哪段儿,我们好几次也吃了他们的亏!”

“辛苦去码头等上整日,也不见货船回来!”

“真是造孽啊!”老妇一听,浑浊着老眼直直叹息,吃斋念佛的人最听不得这些杀戮事。

众人苦这群水匪良久,却又无奈,官匪勾结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众人敢怒不敢言,有的人家就算丢上几次货,却也不能放了吃饭的营生,唯一能做的便是盼着自己运气好些,走货时别遇上那些人。

“对了,这是你来时穿的衣裳。”老妇自炕角拿过秦葶的衣裳,已经浆洗干净,叠放整齐,最上面是一只眼熟的荷包,里面正是任妙彤赏她的银子,“这里的银钱我们都没动,你数数对不对?”

“大娘,不用数了,你们都是好人,救了我的命,又怎么会贪我的银子。”说罢,秦葶拾过荷苞,将里面的两锭银子取出一只,双手奉到老妇面前,“大娘,这是我的谢礼,我知道远远不够,但是我现在也只能拿这么多,往后”

话没说完,腹内又是一股水气上涌,呛的她狠狠咳嗽了起来。

瞧着她呛咳红起的脸色,老妇娘上前去拍了她的背,另一只手将秦葶手上的银子推开,“什么谢礼不谢礼的,咱们庄户人家不讲这些,你孤身一人在外,用钱的地方多了,自己留着用吧。”

话落,桂娘将那银子夺过,好生生的塞回秦葶的荷包当中,重新搁到她叠放好的衣衫上,“可不是吗,显得我们救你是为了钱似的。不过话说回来,姑娘,你既说那船毁了,那船上可还有你的家人?”

她想着,总不会是姑娘一个人上京,定有陪同的,“我们可能用什么法子联系到你的家人?”

商船虽毁了,可当时官船分明已到,秦葶私想着,小双他们应是平安回京了,却也只摇头,“失散了。”

那婆媳二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想着人大概也是凶多吉少,毕竟落到水匪手上的,有几个能活命的。

“没关系,姑娘,你就在这好好养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把身子养好再说。”

老人见她怪可怜的,也只能安慰。

话是这么说,可秦葶可不是个爱麻烦人的性子,被人救下已是万幸,给银子他们又不肯要,哪里敢死皮赖脸的留在这儿,她也不答,只问道:“大娘,这里是什么地方?”

“咱们这是百金村,还是长亭地界。”

长亭走水路,只需三天就能到京城。

还是不够远。

指不定那手眼通天的何呈奕何时能找过来,那疯子什么都做的出来,万一拖累了这家,就是她洗不清的罪孽。

沉默片刻,秦葶突然想起一个地方,便又问:“大娘,桂娘姐,你们可知道从这里去南州有多远?”

“南州啊,自这里一路朝南行,若是只靠脚力的话,怎么也得走上大半个月,”桂娘一顿,“怎么,你要去南州?”

记得当初第一次来京,灰溜溜的混在流民堆里时便听人提起过南州是个好地方,临海,冬短夏长,还颇为富庶。

秦葶没出过远门,一直想看看海,也没有了所谓的家,自是想寻一处好地方落脚,最重要的是,那里离京城很远。

现在保不齐何呈奕都以为她死了,若是如此应也不会再寻她。

“我在南州还有亲戚,想着京城去不上了,先去投奔亲戚。”不能如实相告,也只能以这般说辞。

“你一个女孩子家家的,自己去南州路途遥远,倒有的苦吃呢。”桂娘已经开始替她担心这长路漫漫了。

殊不知,秦葶最不怕的就是吃苦。

宫中巡夜的侍卫铜锣敲过三声,离得老远便听得见,这一敲,将站倚在门柱上打盹的齐林扰醒了。

一个激灵精神起来,第一眼瞧看金椅,只瞧何呈奕手笔未停,一直在那里忙国事。

晚饭后呈上来的三摞推得半人高的折子眼下只剩下一摞,原先这是他三日的阅量,如今几乎不眠不休下了朝便窝在此处,旁的什么都不干。

复而又是三声铜锣响,齐林僵硬着身子头重脚轻凑到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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