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摊牌

 

喘息声,背后炙热的胸膛贴了上来。周寅坤双臂一环,将夏夏两只捧着手机看个没完的手一同箍在身前。夏夏动弹不得,她稍稍偏头,嫩得快要出水的脸蛋儿刚好碰到了男人潮热的唇。她一僵,脸缩回半分:“你、你这是干嘛?”“跟我就像吃了横牛药似的,跟别人发个信息美得跟什么似的”,周寅坤脑袋往前探了探,观察着小兔紧张又气呼呼的模样,她不但没有要掩饰的意思,似乎还有些不耐烦。男人心里大致有了答案:“没猜错的话,是陈舒文吧。”“嗯”,夏夏也实话实说:“是舒文姐,她说英国最近是向日葵盛开最旺的季节,说比风信子还要漂亮,便买下了整片的向日葵花田,还拍了照片给我看,挺漂亮的。”向日葵是信念与光辉的象征,舒文姐终于不再只面对着那一片阴郁的风信子,她也在试着的去伸手触碰温暖的日光,就算是身处困境,希望——永远都在。“你也喜欢?”周寅坤最近手痒得很,很想花钱,“喜欢就买。再顾几个农艺师照看着,等花期到的时候带你过去看。”“喜欢归喜欢”,夏夏虽然知道一个花田对周寅坤来说算不上几个钱,但她就是单纯认为没用,“买的话就不用了吧,毕竟我们都不怎么去英国的。”“那就去,等忙完了这阵子带你去找陈舒文玩儿。”夏夏倏地回头看他,眸中尽是惊喜:“真的?!”“当然”,周寅坤十分大方:“想去就去,反正那边买了庄园的,就当度假了。”他看着眼前的人笑着点了头,接着周寅坤直起身,握着夏夏纤薄的肩膀手动将她转过来,面朝自己,“兔,过两天我去趟孟买,估计得在那边呆些日子,你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好不好?”夏夏见到他明亮的黑眸中映着自己、只有自己。以往周寅坤去哪里、做什么,即使跟她说也是一语带过,多数是不会跟她支会的。而今天他如此正式地讲出来,想必去的时间会比较长。寻思着,夏夏问:“很久?”“还行”,隔了两秒他说:“四个月。”四个月,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等他回来恐怕孩子都生完了,没他跟着瞎掺合也未必不是件好事。“知道了”夏夏点了点头,“你去做你的事就好了,我自己在家,可以的。”小兔话说的懂事,可周寅坤却从那双水灵灵的眼睛里看到了掩压不住的失落,他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生之前,我肯定回来,指定不让你一个人跟里面吊嗓子,专家团队都给你准备好了,而且有我在,谁敢不打起一百二十分的精神来伺候你。”专家团队再加上周寅坤,那不就是一群人围观,生个孩子偏要搞成教学现场,少女想想都感觉很尴尬。不过思绪到“教学”两字,夏夏想到了另一件事,她突然睁大眼睛:“对了,那能给我请个辅导老师吗?课程都落下很多了,再不补救就真的跟不上了,以后连普通大学都考不上的。”绕来绕去,话题又说到了学习上,天天除了孩子就是学习,没点新鲜的,自己这个丈夫当的还不如空气,他去孟买四个月,周夏夏问也不问一句他去干嘛,怎么就那么放心呢。但既然之前已经答应过周夏夏要给她请家教,还承诺生完孩子就去考大学、考硕士、考博士……,这次周寅坤很好说话:“可以”,然紧着就提了个条件:“但不能是男的,其他随你。”男的女的都无所谓,夏夏不在乎那些,辅导能力强就行了,于是她直接爽快答应:“好,没问题!”出院手续很快办理完毕,周寅坤直接带周夏夏去了医院顶部的停机坪,一架纯白色直升机就停在那里,上面的飞行员早已准备就绪,夏夏跟在周寅坤身后,一脸疑惑:“我们这是……要去哪?”周寅坤轻描淡写地回答:“湄赛。”直升机穿越曼谷上空,经过两个小时的飞行时长,脚下的风景从错落有致的高楼大厦逐渐演变成窘迫矮房,最终,出现在眼下的是她再熟悉不过的小镇。湄赛,承载了太多她对爷爷的回忆,也布满了如毒刺般的愧疚。这里有太多的愉快和不愉快,撕心裂肺的崩溃与如初的平静,噩梦从这里开始,又该从哪里结束呢?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低至冰点。直到穿过人来人往的批发市场,夏夏看到靠近路边一家摊位,那是爷爷以前的摊位。阴雨的季节,店家支起了泛旧的户外大伞,视线越过烤火炉前的男女老少,她看到正在烤鱼的人,身材清瘦肤色较黑的年轻人,而从始至终那人都没说过一句话,别人问他什么,他也只是用手在比划。夏夏脚下顿住,她眸色震惊眼底红着,一个名字不可置信地逐字溢出了喉咙:“梅金?”周寅坤没有停下脚步,连看都没看,就像事先知道了一样,“走了。”熟悉的人,熟悉的小街小巷,熟悉的……就在走到一条巷子的尽头时,是那座她永远都忘不掉的白色寺庙,并不高耸的建筑体,屋顶雕工精美,边缘嵌金,比之前还要更加明眼。夏夏只感到讽刺,重建了又怎样,什么也弥补不了,她僵在原地,没哭也没气,只是冷冷的问:“为什么带我来这里?”周寅坤站在她身边,同样的问话,同样的场景,似是穿越回往昔,“这个不是用来赎罪的”,他说:“只是想告诉你,从现在起,我不会再骗你。”“赛鹏是我杀的,骨灰也是我撒的,和我妈同一片的海里。”提到爷爷的骨灰,夏夏才抬头看向他:“海里?”“嗯,他这辈子都偏心惯了,到死了,我要他只属于我妈一个人”,要说烂,赛鹏才是个真正的烂人,老妈到死都没等到的人,可只要老妈喜欢,就算是个狗屎,他周寅坤也愿意依她。夏夏原以为周寅坤谁也不在乎,如今看来,或许并不是,他不是没有在乎的人,是他在乎的人已经不在了,这样的感觉自己也有过,当外婆也死去的那刻,她所有的牵挂便寥寥无几了。“周夏夏”周寅坤特意叫了她的名字,“我不会忏悔,也不需要你的原谅,我只要我们之间不再有任何秘密,一是一,二就是二。”意思再明白不过,周寅坤想要的,是信任。只是,当所有事实、现实摊开到台面来讲的时候,夏夏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应该恨他、骂他、怨他,而此时心境却是如湖水般的平静,其实,她早就接受了,原来,人的情感才是世间最复杂的东西,没有对错之分,没有规则可言,更不沾任何道义黑白,就像肮脏吃人的沼泽,真的……只会越陷越深。时过半晌,夏夏声音沉静:“我一直知道家里的生意不干净,这些生意就如同刀尖舔血。周寅坤,以前的事改变不了了,可以后,我要我的孩子,永远不碰毒,还有——”,她手抚上肚子,说出第二个要求:“无论如何,你都不可以伤害我的孩子。”“可以”,周寅坤双手插兜,偏头瞧着夏夏坚毅的眼睛:“但他要敢对你周夏夏不利,我就剥了他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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