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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我呼唤你的名字祈望得到你的回应

 

前两天医生和我说可以出院了,但拖了好几天,我才打算从医院里搬出来。

我哥以前也在这个地方住过一段时间,因此我总觉得那里有熟悉的气息,但可能这也给医护人员带来了许多困扰,所以最后我还是出院了。我又看到谢齐明,他自顾自的问我过得好不好,还适不适应。

我没理他,因为在大街上说话实在是太奇怪了,我就只看他,等他自己又消失。我哥总是这样任性,一会儿出现,一会儿消失,很难老老实实地在我身边待着。

不过我倒是习惯了个七七八八,倒也不像刚开始那样难以接受了。

他最开始离开我的时候,我时常会忘记他走了,总是会叫他,问他去哪了。直到康复医生一次又一次跟我说,谢齐明不在了,他已经死了,要一遍一遍重复,甚至把音录下来在我耳边回放,我才能记得住他死了这件事。

那段时间应该是很难熬的,但我都忘得差不多了,这几年记性越来越差,我也记不清我的年岁了,依稀记得谢齐明大我七岁,他走的那一年我也想不起来了。

我老是觉得我还活在那会儿,不知道是几年前的时候,因为这些年都像是梦一样,我时常清醒,时常看见谢齐明。活生生的,会和我说话的谢齐明,也就是这时,我才跟他说,我爱他。

谢齐明会笑着看向我,说,我知道你不是真的爱我。明明就是我的幻觉,我太清楚不过了,但在他露出和谢齐明一模一样的表情时,我仍然压抑不住情绪,甚至会痛恨,他为什么要和谢齐明一模一样。

尽管我依赖着幻觉而活,在大部分时候,我都不喜欢看见这样的谢齐明,为什么……?因为谢齐明不应该是这样的,他应该永远,年轻,英俊,拥有别人想象不到的智慧和财富,完成他的人生目标。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我不知道别人能不能承受这样的幻觉,但我知道,我离彻底疯掉的那一天不远了,而那将会是我和谢齐明重新相见之日。

这一晚我又做了那个重复的梦境,我记不清这是我第几次梦见谢齐明出事的场景了,就像一场梦魇一样纠缠着我,让我实在难以接受。我近乎冷眼旁观着,就像当时的那群人一样。

这是几年前的事情?我想不起来了,只看着谢齐明开着车,而我坐在他的车上,他照常行驶,道路很宽敞,没什么车,因此他很放松,还问我他车技如何。

我瞥了一眼他的长发,和他说:“你的头发都糊眼睛了。”

他便笑着朝我看来,变故也是在这个时候发生的。

谢齐明在主路上驾驶,左侧快速行驶过来的货车直接撞上了我们的车身,太过突然,我甚至还没反应过来,谢齐明已经出于本能地将我压在身下。他出于的大概不是人的本能,因为贯常而言,在遇上这种情况,驾驶员会下意识向左逃避。

那么我将成为首当其冲的目标,大概就是这个原因,谢齐明紧紧地搂住了我,我摸到他的长发,还有黏腻的,浓稠的,红色的血。

我这才反应过来,第一反应是报警,但谢齐明压住了我的手,声音嘶哑:“他们是冲着我来的,等会儿如果能跑出去,你再去报警。”

“如果跑不出去呢?”我的双手发抖,一个向来只会和兄长胡闹的弟弟,在此时此刻没有任何用处,只能看向重伤的哥哥,声音发着颤,令人作呕。

“如果跑不出去……”谢齐明复述一遍后,竟然轻轻地笑了起来,他脑袋上流的血已经滴到我手上了,滴滴答答,连带着他那头保养的极好的头发都被弄的脏兮兮的。

谢齐明看向我,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你要好好活着啊,明锐,代替我在这个世界活着,会有很多痛苦的时候,但我会陪着你的。”

他大概是一早就知道我在想什么,因此在这生死关头上,他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是叮咛我要好好活着。我捧着他的脸颊,摇头,眼泪顺着摆头的幅度留下,我说:“哥……你不要!!我要你好好和我一起……”

再后面我就说不出来了,因为谢齐明的手指抵住了我的唇,我不知道他伤的有多厉害,只看见血,我从未看见一个人身上竟然能流出这么多血。谢齐明已经没什么力气了,咳嗽都有气无力的,好像下一秒就会彻底离我远去。

而这时,他反倒是撑起了一些力气,拉着我的手,在我耳边悄悄说:“你知道么,你的名字都是我取的。”

我还想再问他两句,但已经没时间了,谢齐明伤势过重,但我几乎没受什么伤,他耳朵太灵了,不管是脚步声还是子弹声。在我还在诧异他怎么突然又有力气的时候,我被摁到在地,一颗子弹正中谢齐明眉心。

他似乎早有预料这一切的发生,看向我的目光温和且平柔,我看见他嘴唇蠕动几下,紧接着,就闭上了眼睛。

我知道他临终前说的是什么,也只有我会知道。

明锐。

他在叫我的名字,但可笑的是,我注定只能以此看彼,拥有着和他相似的名字,便只能成为和他一样的人,除此之外,我别无选择。

冗杂的梦纠缠着我,越坠越深,可惜物极必反,我还是睁开了眼。一种极为疲惫的感觉席卷了我,反胃感涌了上来,我看向掌心,血液的触感似乎才消失不久,更加恶心。

醒来后我没有看见谢齐明,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件好事,不过我今天确实要比前些日子好些了,于是我就去了公司。

自从谢齐明走了后,他所经营的公司被我接手,可能是出于某些同样的血脉,在我陆陆续续经营后,直到现在都还没倒闭。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将它当做谢齐明留给我的遗物,应当确实是这样,毕竟他留下来的不多,有时候我会觉得,其实我也是他的遗物之一,如果不是这样,为什么我还活着?

过乱的思绪又麻痹了我的大脑,在我抵达公司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

出乎意料的是,董州和陶明也在,我这才想起里,是我让他们俩留在公司的。

具体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我记不清了,记忆的缺失似乎已经成为了我生活中的一部分,我逐渐接受这发生的一切,只可惜仍然觉得痛苦而不得解脱。

他们俩一个在给我做助理,一个在管理公司大小事务,有他们在,我也能不那么勤来公司。说来也觉得好笑,以前是我跟在谢齐明身后,摇着尾巴当他的小助理,时过境迁,连我也有了助理。

董州问我说,今年过年你回不回家?

我愣了片刻,想,我哪有家,但我没把这话说出来,我沉默了一会儿,跟他说:“可能吧。”

陶明说他今年就要回家了,在外面压力太大,父母一直催的慌,搞得他最近都在收拾行李了。他们俩都看着比我有人气,而我,大病初愈,穿着一身灰色西装,是我哥以前很爱穿的一件。

反正他人都死了,衣服总不能还小气的不让借,因此我穿的毫无心里压力,董州倒是说这衣服很衬我。

他这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这衣服是当时本来就是谢齐明买给我的,不过他后面自己又拿去穿了,我不懂他为什么爱穿我的衣服,索性也管不了他,就当什么都没发生。

说起来,我的记忆是不是有些太不好了?这个念头从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没太在意,左右也不是什么大事。要检查的话,就得回到医院里去,尽管谢齐明曾经也在那里待过,但我暂时还不想回到医院去,那里有很多我不愿意回忆起来的记忆。

至于我为什么会知道,那大抵是出于一种对自己清楚的了解。

“你病好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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