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了还没闹够吗
酒店门口人来人往,这样怪异的举动吸引了不少目光,有两个男人绕开他们,回头看了一眼。
“这人干什么?”
“脑子不正常?”
他们音量不高,但陶子青还是听见了。
他大步走到陶子瑞身前,扒下两只自虐的手,并在一起,用两只手压着轻搓。
陶子瑞却不配合,手腕灵巧一转,反客为主握住他的手,攥得很紧,“哥,对不起,我知道错了,别走……”
为什么不配合?
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我?
陶子青垂着眼,盯着自己被粗鲁对待的手,眼眶有些酸。
“没怪你。”陶子青说。
陶子瑞顿了顿,鼻子凑到他肩上,侧过来,汲取脖颈的味道,“你不怪我?”
“……嗯。”
“再跟我待一会儿,再跟我待一会儿,别丢下我……”
陶子瑞的呼吸太烫了。
外面空气冷,更觉得扑到脖子上的热气滚烫,灼完之后还会衍生出酥麻的痒。
“别这样……”陶子青眯起眼,偏头避开。
陶子瑞没打算放过他,追着他闻,鼻尖若有若无触碰,“哥,为什么不回我消息,为什么?”
“……”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我给你发了一年的消息。”
“我想见你,我每次跟你比赛都很开心,我一直去找你,可是你不开心,也不理我……”
“哥,为什么不理我?”
“我想跟你牵手,我想碰你,想和你说话,哥……”
陶子青心跳很快,手骨剧痛,艰难地忍受他的言语,口罩下的脸色非常难看。
“哥,今晚能不能一起睡?我们一起睡好不好?我想抱着你睡,我不弄你了,好不好?我不乱摸了……”
陶子青没说话。
“哥,我想你,好想你……哥,你好香……”
陶子青沉默着等待他宣泄情绪,直到他结束胡言乱语,平静下来,将唇瓣压上自己的喉结。
“你该走了。”陶子青往后一退。
陶子瑞维持着前倾的姿势,身体僵住。
“上车吧。”陶子青说。
陶子瑞一动不动,像个木偶人,过了好几秒才蠕动嘴唇,“你又骗我,又骗我……”
陶子青拽住他的胳膊,拖着他往出租车的方向走。
“可是你那天也没挣扎……”陶子瑞杵着不肯走。
“闭嘴!”陶子青严厉地呵斥了一声。
陶子瑞肩膀一抖,看着他,眼眶红透了。
陶子青匆匆收回目光,强行把他塞进后座,按上车门,朝一旁看好戏的司机说:“送到bw电竞俱乐部。”
“哟,原来是职业选手啊!打什么游戏的?”司机稀罕道。
陶子青没吭声,默默后退,透过晕着霓虹的斑驳车窗,看里面阴郁的小神经病。
他从来没讨厌过陶子瑞。
他怎么会讨厌自己一手带大的弟弟?
他甚至很喜欢陶子瑞。
就像陶子瑞说的。
他没挣扎。
十六岁的陶子瑞,大概以为安眠药真的能安眠,家里很多精神药物,没狠心给他用。
现在想来,他恨不得陶子瑞给他用的是更有效的药。
安眠药不会削弱他的力量,安眠药让他保持清醒,清晰记得那一晚,他完全可以掀翻自己的弟弟,却只是口头制止了两句,欲拒还迎。
冷风吹乱纤细的短发,视野中徒留一片雾白的车尾气,出租车载着他的弟弟没入魔都拥挤的车流。
陶子青眯着湿红的眼睛,把手揣进口袋里,宽大的羽绒服烘不暖遍体的寒意。
他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情绪,他也才二十出头,没有那么成熟。
当陶子瑞掌控着他的欲望,附在他耳边说“哥,我喜欢你”的时候,一霎那的怔愣,满心的欢喜,来得比惊恐更早。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会为那时的欢喜感到震惊,然后才慢慢明白——哦,他也是个变态。
感情这种事情,真的无法控制,能控制的只有行为,他可以偷偷地去想,偷偷地喜欢,将来再偷偷地淡忘,总之不能让这段畸形的感情在暗渠里肆意生长。
陶子青回到歌房里,歌房安静了一瞬,又假惺惺热闹起来,仿佛那个不速之客从未来过。
“青宝,来喝酒,别躲着了。”
“来,牛小二是吧?福宝,去叫服务员上一瓶茅台。”
陶子青笑了笑,扯下口罩,坐到人堆里,现在的他确实非常需要酒精和热闹。
吴岚一把揽住他的肩膀,“少喝点儿,省得又在街上吐。”
“渣渣们,放马过来,老子江南喝不醉!”陶子青把酒杯往桌上一砸。
二十出头的男人最怕激,正好兜里有点小钱,正好有相对的自由,陶子青一句话,dic原定一天的假期,硬生生拖到一天半。
全喝趴了。
“江南喝不醉”同志第二天下午脸色惨白地从床上爬起来,滚到垃圾桶边上吐了半天,然后抱着垃圾桶发怔。
完了,就记得昨晚情绪很激动,不记得自己干了啥……
陶子青缓了一会儿,一闻空气中的气味,胃里一阵翻涌,“呕——”
妈的假茅台!
陶子青胆汁都要吐出来了,捂着肚子,擦擦嘴,爬到床边拿手机。
明知道陶子瑞会给他发消息,明知道看了会难受,还是……
嗯?
没发?
消息还停留在全球总决赛结束那晚。
陶子瑞:【哥,我输了,你没来看我,为什么不来,你还在怪我?】
陶子瑞:【dic放假吗?要不要回家?妈妈说想我们了。】
妈妈不会想“我们”,妈妈只会想陶子瑞。
可能是在陶子瑞身上付出得比较多,又可能是陶子瑞性格有缺陷,爸妈的心永远挂在陶子瑞身上,对他说的最多的话就是“照顾好弟弟”。
打职业以来,妈妈很少跟他联系,陶子瑞去bw的那天,妈妈联系了,骂了他两个小时,话里话外怪他带坏了弟弟。
六岁的他不需要照顾,六岁的陶子瑞需要,十七岁的他不需要照顾,十七岁的陶子瑞需要。
不明白为什么。
不过现在,二十三岁的他,是真的不需要照顾了。
陶子青舒了口长气,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盒,点了根烟。
房间门突然打开,福宝一闻味儿就“哇”了一声,嫌弃地往后退了两步,“青哥,你昨晚到底喝了多少!”
“我昨晚……没干什么吧?”陶子青问。
“你还没干什么,你就差跪街上吐了!”福宝忍不住控诉。
陶子青拿烟的手一抖。
“抱着话筒唱什么冷雨夜,唱一整晚,青哥你声音这么好听,唱歌为什么这么难听?我也是服了!你知道昨晚怎么散场的吗!都是受不了你折磨跑的!”
“……”陶子青搓了把发烫的老脸,心里松了口气。
“拍了张照片给你留念,”福宝掏出手机点了几下,递给他,“很多人都拍了,你现在有把柄在我们手上了,注意点态度。”
陶子青无语地接过手机,一看就眼睛疼。
照片里的……那男的,羽绒服不知道扔哪儿去了,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