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旧恩怨祸不单行
殷如是不知自己病糊涂时到底说了什么丢人话,但看屠晚山促狭神情便顿感羞愤,挣扎着就要起来。
屠晚山大手一挥又将他按回去,喝道,“我不管你在不仁宫不吃药也不看大夫是在作得什么死,但现如今你在我手里,就得听我的话,养好病再作打算。”
“我是死是活不要你管!”殷如是一而再再而三在他手下吃亏,实在是气不过,手掌一翻作指剑状去点屠晚山穴道,招招都是刺向他面门紧要的大穴。
屠晚山究竟也不是泛泛之辈,立刻见招拆招,他的鹰爪功已经练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若单是论拳掌招式的精妙,比原本就更擅长剑术的殷如是甚至更上一层。
殷如是原本就是依仗非凡的内力和血掌毒辣功力无往不利,如今两头皆占不得上风,竟然叫屠晚山在二十招内就给制住了。
这会儿殷如是叫屠晚山一双宽大有力的手嵌住两手动弹不得,便又改换腿法去踢,然而小小一张床榻哪容得下二人厮打,便双双地滚落到了地上。
殷如是便借机向边上翻滚了一圈,左手抓起屋角一支竹棍向屠晚山削来。
若是对付普通的武功人士,他左手这以棍为剑的一击也可谓是快如闪电雷霆万钧;然而在屠晚山看来这一“剑”却是明显有着漏洞。
于是屠晚山左掌向上一推右手如铁爪一般一拧,便使得竹棍噼噼啪啪爆裂开。
甚至炸开的竹片将殷如是握住另一端的虎口都给划破,流出了鲜血。
他微微低头看了一眼手掌,面上忽然浮起诡异笑容。
屠晚山暗暗疑心,再去看那只左手,只见那些流出的血竟然蒸腾起来,很快化作一团血雾。
而殷如是原本玉白的掌心又开始变得殷红一片。
屠晚山暗道不好,这小子魔功需要化炼血液,如今看来他倒并不一定要用别人的血,以自己的血为引也同样可以催生血掌魔功。
屠晚山暗想,如今已经叫这魔怪一样的小子看破冰蚕甲,那就愈加要小心这魔掌。
此时殷如是则感到胜券在握,很快就可以将屠晚山杀了泄愤——但与此同时又感到将他痛快杀了似乎少了些乐趣。
他以前可不会这样想,他一向杀人相当干净利落,只用一剑或是一掌就够了,他从不轻易折磨人。
这一点比起手段残酷的鹰卫那伙人,他都觉得自己很仁慈了。
就在僵持之际,忽然外头传来一阵马蹄疾奔之声,来人约有四骑,但听他们下马而来的步子,显然都是身怀武艺,并且带着兵刃。
这荒废的驿城中如何接连来了两拨人?
屠晚山暗忖莫不是长公主的人马已经追来了?
但再仔细听去,来人走路并不似长公主手下那般训练有素,并且虽然都是练家子,武功高低却各有不同。
殷如是当然也听出这几人并非义母手底下人马,正自寻思间,忽然就听得一个嘶哑难听的声音质问起来道——
“老汉你这里可来过两个人么?”
老汉声音畏缩地答道,“这——洪大官人,来人就是有,也都是寻常过路人——”
“那就是有了——人在哪里!?”
“洪大官人使不得——”
“给我滚开!”
说着那人就到了房外,一脚就将门踹飞了开。
殷如是与屠晚山见来者不善,约莫是山匪,此刻二人便不再彼此缠斗,分开两面准备对付匪徒,倒是难得默契。
那“洪大官人”一踏进屋里头,迎面就是屠晚山的利斧,他显然也是有备而来,举起一双四棱锏就去挡。
火花相间之下,屠晚山发觉此人功夫竟然不俗,浑然不似普通山匪。看他身量不高,却很结实,留着胡须,约莫四十来岁,一身劲装,神色凶悍。更不像寻常剪径之人。
而这洪大官人接了屠晚山一击也自骇了一跳,未料到他的功夫竟然如此高强,于是赶紧又退了出去。
屠晚山并没有即刻追出去,他未知这些人底细,正疑惑间,身旁一道红影却先掠了出去。
随即外头就响起一声惨叫,屠晚山皱着眉头踏出屋子一看,院子里殷如是负手立着,脚边已经横躺了一个人。
或者说一个死人。
但见那人七窍流血,死状骇人。显然是叫殷如是血掌所杀。
但这人身材瘦一些,也年轻一些,并不是刚才的洪大官人。
而那洪大官人等另外三人远远立在一旁,都是一脸惶恐。
其中一个脸上爬满青黑纹路面目颇为诡怪的光头汉子比较沉不住气,当先叫起来,“大哥!你不是说姓殷的受了伤,功夫大不如前了吗!?”
而“洪大官人”兀自瞪着地上死尸,喃喃道,“他的的确确是用不了剑了……怎知他还有这样邪门的武功!”
屠晚山立时明白过来,这几人原本就是冲着殷如是有备而来的。只是他们都没想到,顶峰剑客用不了剑,却还有血掌这样阴毒的功夫杀人。
屠晚山这时意识到殷如是的邪魔武功真是深不可测,稍不注意他就可以恢复血手的使用。
而中了血手之人,只要身体或是内脏有一个小缺口,都会很快血流不止身亡。
倒地身死的人显然功夫也是不济,殷如是如今只存两成功力,都将他内脏给震碎了。
屠晚山停下脚步,观察着立在那里动也不动的殷如是,忽然为自己之前对付他托大而暗自有些心惊肉跳。殷如是就是伤病在身,本领还是深不可测。
他暗忖既然这魔头已能重新用起魔功,那些人又是冲着这小子而来的,不如便静观其变。
即便殷如是赢了,这一波人对他也是消耗。
于是他便也不再靠近,只是握紧斧子戒备。
而那一头那洪大官人已经嚷起来,“姓殷的,你杀了我全庄的人,使得我只好落草为寇,我绝对饶不了你!”
殷如是听了,微微熏红的瓷白面孔上浮现有些困惑的神情,道,“我杀的人很多——也不光是为了我自己杀的,要一个一个记住实在是有些令我为难。”
那洪大官人见他说得轻描淡写,更是怒极,大喝道,“你——!你同你那班朝廷走狗,不由分说就杀了我长生庄上几十条好汉——!”
殷如是这才好像回忆起来一般,伸出一条葱白指头点了点额头,叹道,“我道是哪个洪大官人,原来是你,长生庄的洪久龄——你集结一群草莽练枪练拳,还收留在逃要犯,你以为自己是当世孟尝君么?还是——要造反作乱呢?”
洪大官人洪久龄急道,“当真造反作乱的朝廷也派人去招安,我不过是仗义疏财结交朋友,却引来这种祸事!”
殷如是嗤笑一声,鄙夷道,“有所用的才要招安,你那些乌合之众,如蚊蝇一般,成不了气候,只是看了惹人心烦,那便除去就好了。”
他这一番话将他人重视的兄弟手足比作虫豸,更是激得洪久龄气极,立刻便与身旁两人一道呼喝着围攻了上来。
而一旁观战的屠晚山则颇有些纳闷,为何殷如是要激他们一块儿动手?毕竟这银孔雀自己已是强弩之末,这几人虽然不是顶尖高手,一块出手也并不好相与。
那光头汉子使一杆点钢枪,与洪久龄一双四棱锏一长一短,一钝一锐,配合起来竟也颇为难对付。
还有一个身材矮小的在外围扣着暗器,不时找机会下手。
殷如是与他们交手了几招,便看透洪久龄的功夫要弱一点,便一脚踢开点钢枪,全力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