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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巍屿

 

时巍屿刚一进门,还没来得及脱下风衣就有个轻灵柔软的身体扑进怀里,他当即紧紧搂住,生怕时南奚没站稳摔了。

时巍屿笑说:“你的腿不能这样剧烈运动的。着什么急,我又不会跑了!”

时南奚把脑袋埋在他胸口发出一阵哼唧声,狠狠蹭了蹭,蹭得自己栗色卷毛蓬蓬乱,抬起头,嘟着嘴可怜兮兮看着时巍屿。

“哥哥一整天都没来,我以为你都不记得今天是我过生日了!”

他有着一半美国人的血统,脸皮白而薄,蹭两下鼻尖儿就红了,更显得无辜。时巍屿忍俊不禁,伸手理了理他的头发:“孩子话。今天这么重要,我怎么能忘!白天玩得还开心吗?”

时南奚鼓着腮:“不!开!心!”

“哪儿不开心?”

“哥不在!就不开心。”

时巍屿失笑。

为着他这活宝弟弟的十八岁生日,他早两个月就开始着手筹备。又是托秘书预定了宝光阁大酒店上等贵宾房,摆了一整厅的自助餐;下午的spa技师还是他花高价钱从泰国特意请回来的,一应精油、餐食、护体膏都是当季最好的。更不用说摄政街刷卡一掷千金,现在那些大包小包的奢侈品还堆在门口没整理。

这小子,就因为自己今天白天忙,没顾得上陪着他,居然还是不满意。

时南奚说:“我宁可不要那些花里胡哨的,哪怕就哥在家陪我一天呢!哪怕就我们俩一块儿去迪士尼玩一趟呢!”

时巍屿捏了捏他鼻子:“哥哥这么重要呀?”

时南奚重重点头。

“那如果让你把今天买的所有东西都丢了,换成我在家里待一天呢?”

“丢。”时南奚毫不犹豫。

“哟!”时巍屿看着弟弟清俊可人的脸,忍不住又逗:“那要是用你屋里那些雕刻和手办换呢?换不换?”

“换!”时南奚斩钉截铁:“如果可以,我立马换。哪怕让我以后都捏不了刀、做不了手办,哪怕就让我现在就废了我这双手,我……”

“哎哎,好了好了……”时巍屿赶紧制止住他:“我和你开玩笑的。这么好的日子,讲什么丧气话!”

虽然时南奚那一股子执拗劲儿让他有些没辙,但是心里头却软了一块下去。时南奚,是真的非常依恋他。

他这弟弟,与他同母异父,但是命却没有他好。记得是时巍屿幼年丧父,母亲时文玢一人抚养他,将他拉扯到了八岁。

时文玢在沪明市开一家智慧科技公司,借着时代的东风,自己又极懂得抓住机遇,没多久,嬴联科技公司就成了当年国内最早的一批上市公司,市值过亿。后来,母亲在一个高端酒会上邂逅了一名美籍的潦倒画家,叫鲍勃·史密斯。两人相恋再婚,就有了时南奚。

只不过那艺术家性子太过颓丧懒散,时文玢又是个性情泼辣爽利的女子,在一起久了摩擦不断,最后又分道扬镳。当时离婚官司打了许久,美国纽约州大法官看时文玢那时已经有一个儿子了,就把时南奚判给了鲍勃,年仅三岁的时南奚被爸爸带回了美国,兄弟俩一时断了联系。

后来,听闻时南奚过得很糟糕。具体怎么个糟糕法儿,母亲非常隐晦地没有告诉他,只是提起那个鲍勃就气得咬牙切齿,一怒之下索性将嬴联的分公司开到美国去,雇了号称纽约州最强律师团,硬把时南奚的抚养权抢了回来。

时巍屿记得,那时候他也大了,帮着一块儿整理诉讼资料。等到终于接回弟弟,时南奚已经十二岁了。他的身材比同龄人矮小好多,看人时目光凉薄,警惕又嘲弄;脖子上有一圈明显的勒痕,听律师在庭上陈述,那是鲍勃怕他乱跑想出的懒办法,用栓狗的项圈套住他,锁在楼梯下面。由于长期营养不良,他的两腿已经被确诊骨密度疏松肌肉萎缩,再晚两年回来估摸着腿脚就废掉了。

时文玢和时巍屿一路争夺抚养权,办理各种手续,给时南奚停学、转校、做体检,最后打包行李带他坐上商务舱回国,这一路时南奚一声不吭,也没有表达丝毫反抗。

他是认得哥哥和妈妈的。毕竟三岁离开,已经有记忆了。

但是那么久,他却始终不开口叫人。

时巍屿是头一回在这么小的孩子眼瞳里看到那种,对于一切世事的漠不关心,得过且过。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经历了什么,他就这么任人摆布。

想到了一些不大愿意回忆起的东西。他忽然觉得,时南奚经过这些年在自己身边,被自己花尽每一分心血地娇养着,能养成如今这样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时巍屿一时有些心酸,看着时南奚的目光更柔了,他抓起人的手,说:“好啦。哥哥陪你吃饭去。今天是不是有奚奚最喜欢的惠灵顿牛排呀?”

时南奚也笑了,自然而然回握着哥哥宽大的手,白得像玉似的脸庞泛起几分红晕。

连带着,觉得今天餐厅里红酒惠灵顿的味道也格外浓郁起来。

有哥哥在这儿,自然吃什么都是香喷喷的。

靳姨见时巍屿回来,就把牛排又放炉子里回温了一遍,现在拿出来,浇灌上热腾的法式红酒酱,黄油酥皮爽脆金灿,内里菲力牛肉烤得七分熟,熟粉带着点儿生鲜嫩红,沿着盘子边缘缀上一溜排蔬菜。时巍屿的是生菜沙拉,时南奚肠胃不好,靳姨给他特地烫熟了,拧上些黑胡椒。

今天为着投资新型智慧科技,紧急会议谈了一整天,时巍屿早就饿了。牛排上来了,他熟稔地切开。一抬头,长桌子对面,时南奚捏着刀叉看了看盘子里一整大块的牛肉,平静地又将餐具放下了。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郎昕州。

郎昕州自然而然地接过刀叉,将他盘子里的牛肉一块一块,细细地切开,又将酥皮切分,叉起几丝蔬菜,分别放在小块的肉顶上。

时南奚这才提起叉子,将一块块小肉慢悠悠地望嘴里送。

时巍屿笑他:“全国知名的雕塑家时先生,你提得动雕刻刀、搬得动花岗石,吃个牛排还需要别人切好才行?”

“嗯。要切的。”时南奚津津有味,脸上也带笑。

这人就是有这么点子小矫情。尤其在吃方面,那可精细得堪比皇室贵族,味道重了不行,淡了难吃;肉比他的嘴大就得别人切好;餐盘摆得不好看就没胃口;饭后一定要一杯茶或者甜品……

还挑食。时巍屿刚这么想着,就看见时南奚精准地剔出几块青椒,撇到一边去。

时巍屿无奈地笑,摇了摇头。

算啦,反正也不费什么事儿,由着他开心就好。

饭后,时南奚饱足地啜着绿茶,压一压刚才生日蛋糕的腻。

时巍屿知道他的,甜品不喜欢过甜,并且他也不适合高糖,因此每次他的甜品都是叫几公里外的糕点工作室订制,用的代糖,奶油都是牛奶厂送去当日的鲜奶现打的。回回时南奚都吃得很开心。

他躺在热烘烘的榻榻米上昏昏欲睡,面前电视机无声地播放着他喜欢的剧集。

忽然身边多了个人。

熟悉的冷松香味。时南奚也不睁眼,身子一歪就往那处靠,时巍屿解开风衣,将他包裹进怀里。

“屋里有暖气也不能穿这么少!上次露肚子着凉忘了么?”

“哥哥!”时南奚带着鼻音,朝他耍赖皮。

“来,起来拆你的礼物。”时巍屿说着,将一只牛皮纸包裹的礼物盒递给他。

“谢谢哥!”时南奚立马坐了起来,兴奋地撕开包装纸。

“这是?”拆开的一瞬间他眼睛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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