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在东南方,说明此时还没有正午,估摸着应该九点多的样子。张祺撑大腿站起来,道:“猴哥,走,咱们四处遛遛。”
昨晚在睡意朦胧之际,张祺还抱着一丝期待,希望自己只是做了一场虚幻的梦,明天天一亮,发现自己躺在佳丽湖旁边,哪怕是医院的icu病房里也行。然而天是顺利亮了,自己却仍然躺在空荡荡的洞穴之中,最后一丝希望就这样破碎了。
不过张祺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所以倒也没有多沮丧,再说愁眉苦脸并无益处。既然昨天就已经说服自己既来之则安之,那么当下便要打起精神来,让自己在雚谷的原始人生活尽量舒适一点,就当给自己放个长假吧。
张祺和长右一前一后,沿着山涧上游走去。这雚谷底部有很多巨石,造型各异的都有,张祺相中一块平坦椭圆的石头,心中想着要是能弄回洞穴当床就好了。当然这只是痴人说梦,那块石头少说也几百斤,凭他肉体之躯怎么可能弄得回洞穴。就算是原著中的崇日,也没法扛鼎拔山。
一路走着,张祺无聊,又怕没人陪自己说话,迟早哪天失去说话的能力,于是一直和长右嘀嘀咕咕。
“先找点松软的干草把床铺起来,昨晚睡得我腰酸背痛,我以前再苦也有公园的长椅可以睡,还没试过睡洞穴、躺石头呢。”
“最好是能找到什么能当铺盖的东西,兽皮?算了算了,我既不会打猎也没有工具……”
“要是雚谷有棉花就好了,要是有水稻就更好了。”
长右虽不尽然都能明白,但每一句都会给回应,“哎哟哎哟”了一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走出一处拐弯处,张祺远远地就看到了一片嫩粉色的绒草!
“咩咩!咩咩!”
张祺走近,揪了一根茎干查看,这粉色绒草长得很像前两年网络上很火爆的粉黛草,下边长叶,下边开小花,形成圆锥花序,远远看去毛茸茸的一团,摸起来也很柔软。
拿着在裤子上蹭了蹭,不掉花粉也不剌裤子,张祺又用手捏了捏,手感像麦秆,高度有八九十公分,很适合拿来垫床铺。而且这草下面的叶子已经泛黄了,显然是已经“老了”,等待种子散播各处再发芽,连晒都不用晒。
张祺不知道它叫什么名字,姑且便也叫它粉黛草了。铺床的材料有了着落,他心中欣喜,立刻动手开始拔粉黛草,还招呼长右:“猴哥,帮忙。”
这玩意埋根不深,稍稍施力就能连根带土拔出来,可是拔得多了也费手,弄了一捆,掌心便红了,火辣辣地疼,隐约有要起水泡的迹象。
张祺扭头,想找一样趁手的工具,却见几步开外的长右正拿着一块石头,对着粉黛草的根部一顿凿,没一会儿就集齐了一把茎干。两厢一对比,他忙活半天,竟然还没一只猴子弄得多。
张祺无奈苦笑,自我打趣道:“流落到这原始时代,竟让一只猴子走在了新石器时代的前端。”
自嘲归自嘲,他还是立刻从旁找了一个长条形的石头,有样学样起来。也不知是这粉黛草根部不堪一击,还是这石头坚硬,张祺发现竟然意外的轻松,只凿几下,根部便能段好几根茎秆,再凿几下,便再又断几根。
如此忙到太阳当头照下,一人一猴终于攒够了两大堆粉黛草。
张祺去找了一根藤蔓,将粉黛草顺利捆成一捆,扛上了肩头。一通忙碌,竟然找回了一点儿时的记忆。
五岁时,张祺的父亲欠下巨额赌债,因为偿还不起又怕被黑恶势力剁手剁脚,于是偷偷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瞒着所有家里人跑去了外地,从此杳无音信。半年之后,母亲受不了单独抚养孩子的辛苦,受不了被追债的恐惧,在一个天不亮的早晨,将睡着的张祺放在乡下的爷爷、奶奶家门口,自此也销声匿迹。
从此,张祺便跟着爷爷奶奶生活。爷爷奶奶务农的时候,他便拿着两片饼干,脖子上挂着水壶,坐在田埂边啃饼干,看着他们干活,渴了就自己喝口水。
等再长大一些,他学会了替爷爷奶奶分担,也会帮着干些农活,例如插秧、割稻、捆秸秆。
不过上了初中之后,爷爷奶奶便只让他好好读书,不再让他干农活。因此虽然脑中有印象,可再干起来便不那么得心应手,一捆粉黛草而已,拔得精疲力尽,捆得手忙脚乱。
回到洞穴处,张祺把粉黛草解开,铺在空地上晾晒。虽说这粉黛草已经干枯了,但晒晒总没坏处。
日光炙热,晾在石头上的t恤也干了。张祺洗了把脸,套上t恤,就像是套上了盔甲一般,终于敢理直气壮的挺起胸膛来。
其实他身材还可以,虽没人鱼线,但六块腹肌还是有的,只是作为一个现代人,这两天一直裸着,令他觉得十分不自在。
而且在这地方,身上的衣服是他作为一个生活在二十一世纪人类的唯一标志了。
换完衣服,一咕噜噜的声音适时响起,不是张祺的肚子发出的,而是长右。它自己估计也觉得不好意思,不动声色地背过身去,捡起一颗石子丢进山涧中,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
张祺忍着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哎哟,大中午的,饿死我了。”
长右立刻丢掉石头:“哎哟哎哟?”我们去摘果子吧?
张祺实在不想吃帝休果了, 他现在很馋炸鸡、汉堡,哪怕来一份方便面或者白米饭也行,可是在这里,无疑一切都是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