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渊坐在护栏边上,身后便是一条小溪,他没有跑远,他想看看楚宁到底会不会像以往的每一世一样在意他,也想看看这一世的楚宁和以往的楚宁有什么区别。
楚宁却是跟了出来,手里也确实拿着他扔下的那件衣服,他看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不觉喜上眉梢,他从护栏上跳下来,乖乖穿上了楚宁送出来的衣服,热一热罢,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没穿鞋。”楚宁蹙眉不展,他倒是没注意到这一点,他看了一眼段渊的脚,说道:“我之前倒看不出你有这般活脱。”
段渊眼眸微动,他牵起楚宁的手,对方没有挣脱,于是他与之十指相扣,问道:“你什么时候进的行宫?你说我救过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了需要我救?”
他想起了行宫灵阵被破的那一天,他猜到有人进来了,但却又察觉不到擅闯者的气息,于是他想了很多办法去试着引诱擅闯者出来,在行宫做出了很多他人无法理解的古怪之事,反正没有人敢对他有异议,他就可劲地折腾,结果一无所获,或许破阵的人只是路过行宫,破阵为无意之举。
但这不可能,能靠近行宫的人哪个不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
他瞟了一眼楚宁,心中微妙,似乎这个傻瓜不知道,他没见过尊上,不知道自己就是行宫的主人,还傻乎乎地认为自己是男宠。
而且在这种认知下,还敢对他孟浪轻薄,真是不知是色胆包天,还是人傻胆大。
“……”楚宁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说明自己的来历,又或者说不知该不该告诉他,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他与段渊相扣的手上,心微颤唞,思绪一下飘远了,段渊是对谁都可以这般亲密的吗?他是何时跟了尊上的?自己若是没有遭遇当年的那一切,是不是有机会先遇到他?这样他们是不是有别的可能?
段渊见他犹豫不定,心中不满,他拉手,将楚宁扯向自己,他们之间靠得很近,几乎听到对方的心跳声,“砰砰砰!”震耳欲聋,段渊感觉自己好像对楚宁上了瘾,时时刻刻都想与他紧贴在一起,他不放过任何一个机会接近楚宁,问:“不能告诉我吗?你都不惧尊上调戏他的男宠,还有什么令你害怕迟疑的吗?”
楚宁看着他,迟疑了一下,道:“……那你能先和我讲讲你和尊上的
事吗?”
“什么?”段渊一懵,他和自己能有什么事?
楚宁误以为他没有理解,便低声道:“你能说说你是怎么和尊上认识的吗?”
“……”段渊沉默了下来,他忽然明白了一个谎言需要用更多的谎言去圆这个道理,他不想再编一个谎言去骗楚宁的真话,于是他说:“是我先问的,即使好奇我和尊上之间的事,你也应该先回答我的问题,我才会考虑告诉你我和尊上的过去。”
楚宁愣了一下,也觉得是这个理,于是他说:“我是两个月之前潜进的行宫,未曾想行宫入口有一个形同虚设的灵阵,无意撞破了,想是尊上不在,没有发现,而你察觉到了,却没有告发我,此事我要谢你,后来虽不知为何你设下了七日宫宴,但我也从中获得了一些好处,还要再谢你……”
段渊皱眉,这些并不是重点,他问:“你为何要躲?你在躲谁?”
“我……杀了一个修士。”楚宁叹了一口气,道:“那个修士有一秘方,能炼出百毒不侵的药人,最初他只是在自己闲暇之时去倒腾那些,一直在失败,但后来似乎是尊上注意到了他,被责令要炼制成功,他便将所有的精力都投入进去了。”
段渊一惊,没想到这件事和他还有关系,电光火石之间,他忽然意识到了问题,他脸色变得难看:“你是说,你杀了他?你是他的药人?你不是上清山的弟子吗?当年你到底经历了什么?”
楚宁脸色微变,他拧眉,看着段渊,语气微冷:“你怎么知道?”
“……我怎么不能知道?”段渊一想到自己与楚宁生生错过那么久他就要怨得发狂,楚宁一直在他的身边,他却从来没有发现过,为什么,他的隐匿能力到底是从何而来?为什么他与楚宁总是不能合他心意的发展?总要错过,总要耽误!
段渊捏紧了拳头,嘴唇咬得发白,他的脑海里有一个尖锐的声音,在咆哮,长出了双手撕扯着他的理智,他不愿在楚宁面前失控,但他的内心充满了愤怒与委屈,恨意翻腾而起,他忍不住控诉:“我一直在找你,我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我把整个修仙界搅得不安宁,最后我终于接受了你死去的事实,然后你出现了,你告诉我你一直在我的身边?哈哈哈……”
“你……到底是什么人?”楚宁心惊胆战,段渊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是段渊啊。”段渊闭上眼睛,身体晃了晃,楚宁顾不得什么身份,下意识便想扶住段渊,却被另一只手先一步抱住了段渊,他猛地一惊,那只手是凭空出现的,当他想要去看那只手的主人的时候,段渊身后出现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一个人从镜中显现了出来,那人发黑如墨,这世上无人能有他这般模样,只远远一眼,便能确定是那位令人举世闻名的……尊上。
楚宁从未近距离见过他,这时他才发现段渊竟和传言中的尊上相貌一模一样,自从世界被分为修凡两界,尊上便鲜少现身,但每一次出现,都伴随着一场腥风血雨,他心下惶惶,而尊上却抱着他自己的肉身,温柔地看向他,说道:“楚宁,我们去上清山走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