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君亦一阵心疼,“对不起,你不喜欢的话我不会继续了。”
怀里毛绒绒的脑袋摇了摇,曲沉的声音很小,带着浓重的鼻音,听不真切。
“孤君亦……你能不能为了我,晚点再死?”
孤君亦身体一僵,说不出半句话。
“我不想只能跟你在一起几年,我想要几十年,想要一辈子。如果你觉得撑不下去了,可以吸我的血,让我的血为你提供能量。要活我们一起活,要死就一起死。”
“别说傻话。”孤君亦低声喝止。
曲沉将头埋入孤君亦的胸膛,无声的落泪。
孤君亦就这样搂着他,保持一个姿势很久很久,久到曲沉都哭累了,不知不觉睡过去。
他将人放在床上,擦拭掉曲沉眼角未干的泪痕,再将被子往上提了提,遮住怀中人一身青紫的痕迹。
随后,他俯下身,在曲沉耳畔轻声道:“我会努力活着,活久一点。”
番外:那个叫木锡木的孩子
“何阙,中俄混血,今年十九岁,是一名学生。去年三月来华国旅游时,被拐进f市传销组织。”办公椅上的男人手里捏着一份资料,表情严肃,“我最后确定一遍,这些资料都是真实可信的吗?”
何阙额头划过一滴冷汗,咽了下口水,缓缓点头。
“行,那这边案子处理结束,我们会将你安全送回国。但这段期间,你需要配合我们的调查,不可以私自离开亓衢市,明白了吗?”
何阙又点了点头。
走出那间办公室,他的双腿都在打怵,直到看见走廊处和人攀谈的安琳,他才稍微放下心,快步朝她走去。
一个令他厌烦的家伙突然窜出来,亲热的挽着安琳的手臂,嘴里噼里啪啦的不知又在说些什么。
这家伙貌似叫楚萌萌,个子不高,话却不少,还总是针对他。要不是看在安琳的份上,他早就对这个惹人厌的家伙动手了。
安琳跟那家伙说了两句,注意到靠近过来的何阙,她向来没有表情,此时也不例外。
“你被老大叫走了?”
何阙点头,他中文说的不好,比起说话,他更喜欢用肢体动作去表达意思。
得到答复,安琳点了点头,转身喊了一个小警员过来。
“他要在特案组住一点时间,你带着他去宿舍吧。”安琳吩咐。
“好。”小警员很干脆应下任务。
安琳转头对何阙道:“你跟他先去宿舍安顿一下。”
何阙乖乖点头,跟着人,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他害怕他们称作“老大”的家伙,但他喜欢安琳,所以他想留下。他会守好自己的秘密,不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撒了谎——
何阙原来的名字叫木锡木,他很不喜欢这个名字,因为这名字在他们那边肮脏的意思。
木锡木不是中俄混血,他从小在外蒙国长大,母亲是外蒙人。听别人说,他的父亲是个拥有西方面孔,人高马大的男人。那年夏天,那个男人随着商人过来外蒙做生意,冬天一到便离开了,从此再也没回来过。
木锡木的母亲厌恶他,将他丢给外祖父、外祖母,可外祖父、外祖母同样厌恶他。从记事起,他每天放牧干活,一天都没敢休息,却总免不了几天挨一顿毒打。
十二岁那年,矿场主终于答应让他过来干活。木锡木很开心,虽然每个月只有一点点薪水,还要全部寄回去,但这里离外祖父家很远,他可以一整年呆在这,睡这里的小帐篷,吃这里提供的干粮。
他在矿场的帐篷住了五年,挖了五年的煤,全身上下受过大大小小上百处的伤,也患过尘肺病,还差点死在坍塌的矿洞里。一起工作的壮年男人很多撑不下去离开了,他一直坚持着。直到外祖父、外祖母相继离世,他们留下的房子被舅舅们瓜分,没有人再管他,他也不需要把赚来的钱寄给任何人。
一天,木锡木听到两名矿工在抱怨矿场的生活。天气越来越冷,工作强度越来越大,薪水却只有一点点。那些该死的矿场主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管挖煤工的死活,只会拼命劳役剥削他们。
年轻的矿工说,山的另一头有个国家,叫“华国”。那里的煤矿工人既不用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也不用担心随便被克扣工资。而且挖煤在那边是辛苦又危险的活,没什么人愿意干,工资可高了。
中年矿工听的一阵心动,不断追问“华国”那边的情况。
年轻矿工兴致勃勃的叙述着,在他口中,似乎只要去到那个叫“华国”的国家,走在路上都能捡到金子。
木锡木也心动了,一听说他们要翻山过去华国那边,就缠着他们带上自己。
“你这毛头小子凑什么热闹,这可是偷渡,被发现要挨枪子的。这事人越多就越危险,懂不懂?”中年矿工呵斥。
“我不会拖你们后腿的,求求你们带上我吧,我可以给你们两个月工资当佣金。”
听了这话,两名矿工凑一起合计了下,最后中年矿工过来告诉他:“我们可以带你去,但是咱们事先说好了,我们只负责领路,就算你死在半路,我们也不会管。入境后咱们就各走各的,你可别想赖上我们,听懂了没?”
“听懂了,听懂了。”
回帐篷后,木锡木趁着其他人还没回来,迅速收拾包袱。他的东西不多,一套皱巴巴灰扑扑,却一直舍不得穿的新衣服,还有仅剩的半个月工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