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上司和他的狗
两个人身形高挑,长得又俊,上了直梯后特别吸引眼球。
藤弈和陆琢是两种完全不同类型的长相。撇开性格不谈,前者五官温和,桃花眼小挺鼻,嘴角常年挂着笑,很像是春天里刚出生的小白猫,看上去柔软又温驯;后者相对来说要凌厉许多,眉宇淡漠冰冷,眼眸深邃,黑洞洞的,下颌线跟刀子凿过似的,更像是雪山上俯视一切的鹰,很难亲近。
藤弈察觉到四周打量的目光,抬手压低了帽檐。
陆琢在他边上,高他半头,用不着费力就能将他白净的脖颈和微微凸起的颈骨收进眼底。大概是觉得周围的目光过于露骨,他微微侧身,将藤弈的身形完全遮住,像一副密不透风的冰墙。
一楼到了,藤弈走在前面,一边往直线距离最远的出口走,一边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
“喂,哥。”他靠着边走,小声说,“车给你停在开发区商厦那了,回头来找我拿车钥匙。”
“怎么停那了?”
藤弈看似漫不经心地转着眼珠,实则是逐一不漏地从周围路人的身上扫过去,忽然没心没肺地笑了下:“报复你啊。”
藤行炽一愣:“……啊?”
“谁让你昨晚不送我回家。”
挂了电话,两个人快步走到出口,出租车点已经排了几个人,真巧有辆出车停在了一个小女生很少,藤弈在她上车前把人拦了拦。
“小姐姐,你好。”他从兜里摸出一块牛奶巧克力,“喜欢巧克力吗?”
那小女生一听脸红了红,但没接下这位陌生人的赠与,也不说话。
藤弈指了指一旁的陆琢,笑说:“他老婆快生啦,医院等着缴费,能不能让我们先呢?”
陆琢:“……”
小女生听完理由,“啊”了一声,又看了一眼藤弈后头那位长相脱俗的男人,竟然有些脸红的低下了脑袋,“好、好的,你们先。”
藤弈把巧克力塞进她手里,“巧克力很甜,吃一口能变得开心。”
这款巧克力,是他小时候最喜欢吃的零食,进口的,很贵。他还在上幼儿园的时候,小朋友们为了能够得到他的分享,天天跟在他的屁股后头,那个时候他从不缺玩伴。
他今年二十八岁,已经过了爱吃零食的年龄,但是藤行炽总还惦记着他的喜好,从小到大每次回家,都会往他身上塞各种很名贵的巧克力。
坐上出租,藤弈报了个地铁站,让司机从偏路绕过去。
起先藤弈关注着后方车辆,身体里绷着弦,车子开了一会,后方车辆稀少,确认那辆车没再跟上来以后,他才松了口气。
陆琢和他并排坐在后座,见他放松下来,身体实实地靠在车座上后,才没什么情绪地开口说:“他没跟上来。”
“嗯,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遇上这事儿,应该是冲着我来的,连累到您,真的很抱歉。”
他表情认真,语气软软的,像是猫尾巴一样从陆琢的胸口蹭过去。陆琢垂下眼,“和家里怎么不说实话?”
藤弈当然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他只是从兜里又摸出一块巧克力,“您喜欢巧克力吗?”
陆琢摇头。
藤弈撕开包装,掰了一块放在陆琢的手心,“尝尝。”
陆琢低头看了眼手心那块四四方方的巧克力,犹豫了一下,递到嘴边含进去。
“甜吗?”藤弈问。
陆琢感受了一下舌心处温滑甜腻的巧克力,应了声“嗯”。
“我小时候特别喜欢,那时候藤行炽总是把他的那份让给我。”他说,“我交了很多朋友,我也把我的糖果分给他们,可是吃完以后,他们就不愿意在跟我一起玩滑滑梯了。”
明明藤行炽也才比藤弈大五岁,把巧克力塞进弟弟的书包里时,他也不过是个孩子。彼时藤宗秋和顾向婉忙于商务家业,没有时间管教和照顾他们,是藤行炽用一双小手牵着藤弈更小的手,上学、放学,照顾他在家吃饭、洗澡,教他功课。
后来长大了一些,父母开始送他们去上各种补习兴趣班,藤弈不爱学,所以藤行炽就把那些学到最好,因为只要他带着奖状或是奖杯回家,父母高兴,就不会追责藤弈的偷懒懈怠。
现在也是一样,没有藤行炽在家顶着家族事务,就没有藤弈自由自在的今天。
“我哥给我的,在别人眼里不过也是有钱人家的稀罕物,是作为陪玩的交换。长大以后,我不爱吃巧克力了,但是他还是会往我兜里塞。现在,我已经不用他照顾我,也不想再让他操心了。”
陆琢好像明白藤行炽为什么评价藤弈又笨又倔了。家族势力雄厚,按理说藤弈应该是京都最肆意潇洒的那批人,大可不必到别人手下上班谋生。他本可以什么都不会,什么都不管,凭着家里的宠爱,就能过上让普通人羡慕的生活。
可是他没有。
巧克力在嘴里化开,甜滋滋的,陆琢将那份甜蜜咽下去,慢慢说道:“你哥很好。”
藤弈掰一块巧克力含在嘴里,回以一个自在的笑:“是吧?”
出租车开进偏路,车道上车辆更少了。
“回去以后,小心一些。”下车前,陆琢说。
藤弈愣了一下,心里头还在诧异陆琢居然会对他说这种话,嘴上就已经笑开了:“不用担心。”
后来藤弈和陆琢一起坐地铁去的公司,倒也没那么尴尬,二人谁也不提昨晚浴缸里的事,就好像没发生过。
回到公司,藤弈回工位收拾东西,姜文栋和组里几个同事已经到了。
姜文栋看到他,递过来一份文件,“弈哥,蓉姐开会去了,这个是刚她让我转交给你的保密实验室使用说明,进出要求之类的。”
他应了一声,接过文件时,姜文栋又问:“弈哥,昨天来接你的那个人是谁啊?”
此话一出,藤弈立马就察觉到周围光速飞来好几十道视线,要把他看穿似的,他只好声明:“那个啊,我叫的网约车。”
“?谁家网约车开几百万的车啊?”姜文栋表示不信。
“加钱就行了。”
“真的吗?”姜文栋说着掏出了手机,“得加多少钱啊?”
他看上去还要问,藤弈立马收拾好东西逃去了实验室。他用陆琢的工卡刷开了保密实验室厚重的大门,在那里待了很久。
下午,舞蹈课老师打电话过来,说是因为课程冲突,把他的课往后延后了两小时,晚上七点再去上课就行了。
藤弈在公司待到了四点多,没和谁打招呼就走了,依旧是坐地铁回家。他的车还存放在店里,近期暂时不打算开了。
回到小区楼下,他坐电梯到了顶楼,慢慢踩着楼梯回到13楼,进了家门。
早上跟踪他的人,身份不明,目的不明,藤弈惜命,还是谨慎点好。
回家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和杜常森聊了会天,赶着点才出门。
今天老师教的舞是当时最流行的韩舞,比较中性,热辣性感。藤弈穿了件黑色短款背心和工装裤,出门前在镜子前看了半天总觉得太过单调,又从衣帽间翻出来一条海蓝宝腰链,轻微动作后衣服下摆上移,会露出腰链缀着碎钻的银色链条,以及正中价值不菲的海蓝宝。
这颗海蓝宝,是在他十几岁时,藤宗秋去外地出差带回来的,品相顶尖,如蕴含着星光的蔚蓝色海洋,折射出的锋芒冷冽夺目。藤宗秋的意思是想让他打个戒指,但当时他对藤弈学舞蹈的想法颇具微词,多次阻拦,说那是不入流的本身。那个时候藤弈正值叛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