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冰棍
那晚深夜,灯光昏暗,藤弈眼热脑胀,连对方的身份都没看清,醒来后因着酒醉神志不清,连自己怎么出现在410前的都不知道,后来问酒店前台,前台大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为了保护客人隐私,什么也不愿意说。
后来确实听到了那两通陌生来电,但手机触控失灵,他想接却有心无力,不过后来就没再打进来,他就也觉得不是什么重要电话,没放在心上,过了几日就忘了。
现在想来,如果真是陆琢,此后发生的种种,似乎倒也有迹可循,可他好像从来没想过在藤弈这里得到什么,甚至于他对藤弈是什么想法和欲求,也从未表露过。可就是因为这样,藤弈才更不能轻易揣测,只是在那一晚混乱情欲之中,陆琢肯和他赤裸抚慰,大概绝不是讨厌他。
这几日在公司,藤弈还是没见到陆琢,有一回碰到杨硕,路上多问了一句,说是又去哪个客户那里出差了。藤弈心里不大踏实,前两周在陆琢家里他说了重话,加上最近想起来几年前的旧事,多少有点懊恼,想着等陆琢回来了,得好好跟人家道个歉。
最近项目忙,客户提了新指标,交付日也往前提了许多,藤弈压力大,熬了好几个通宵,转眼就到了部门团建日。
这天是周五,司庆日,其他部门放假的放假,办活动的办活动,他们部门项目多奖金多,在平王城山下包了三天度假村,周五早上出发,周日回。
姜文栋一大早跟春游似的背了一书包零食,本想着来早一些帮藤弈占个好位置,刚上大巴就看到藤弈带着眼罩倚坐在第四排,脑袋耷拉着靠在窗子上,在打瞌睡。
“藤弈哥,你吃早饭了吗?”姜文栋把行李箱放好,从书包里掏出来两袋包子。
藤弈睡得浅,姜文栋上车时就听到动静醒了,应了一声把眼罩揭开,露出眼下青灰,精神不济。
姜文栋又掏出瓶ad钙给他,“你昨晚又通宵啦?”
“嗯。”藤弈嗓音沙哑,“真是折寿呐。”
“进度咋样?”
藤弈苍白地笑了下,“交期能赶上。”
“那就好,周末可以好好玩了。”姜文栋兴奋地展示了下自己的书包,“我带了好多吃的,藤弈哥你吃吗?有脆脆鲨、好多鱼、奶酪棒……”
藤弈听他念完书包里的零食,莫名觉得好笑,“你是小学生春游吗?”
“不。”他郑重其事,“我是大学生春游。”
不过一会迎蓉也顶着一对黑眼圈来了,一车人有三分之一都是一副精气被吸光的样子,等人到齐,就发车了。一共二百来号人,陆琢不在,说是还在出差赶不回来,晚点自己开车去。
下午有篮球赛,晚上排的是周年庆汇演,藤弈在车上补了一觉,到地方之后跟姜文栋把房间收拾好,连午饭都没吃,闷头一直睡到下午三点,被姜文栋摇醒后才收拾收拾去篮球赛。
模拟硬件部分了几个组,功率、通信、射频等,一共分了六个小队,原来藤弈是不想上的,但队长软磨硬泡,加上姜文栋一口一个藤弈哥不去我也不去的架势,藤弈几乎是被哄上场的。
各种球类藤弈都会打,玩个开心而已,倒也没真的认真打,但他投篮很准,常年运动跳舞,身形也比较灵活,基本上半场就能获得绝对优势,毫无疑问地夺冠了,奖励是两万元的小组经费。
当时已经是晚上七点,藤弈和几个队员身上都出了不少汗,特别是姜文栋,累得撅地上闭眼就睡,让藤弈连拖带拉地弄回房间。
藤弈洗完澡出来,姜文栋睡了半小时醒了,又生机勃勃了,在一旁收拾要带去汇演吃的零食。
藤弈胃空得有些难受,打过招呼后先去小卖部买了点吃的,垫完肚子又买了根冻得有冰又硬的老冰棍才往会场走。
他有个奖要领,hj的项目奖,在开场第三项,所以要提前去后台准备。到时已经开场了,会场里有领导讲话。
藤弈咬了快冰棍在嘴里,不经意地往台上看去,就见灯光聚集,瞩目之下是陆琢那张颇具疲态的脸,被灯光照的显得有些苍白。
“今年我司注重开源提效,先后创立专项跟进……”
他嗓音低沉,在台上身姿笔挺,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作为公司的第一把交椅,不论是技术水平或是外貌形象,都相当出众。
藤弈是当嘴里的冰糖块有些冻牙了才回过神,收回目光,绕进后台。
后台有几个工作人员在准备,他一进来就瞧见有位人事活动部的女同事愁眉苦脸地直嘟囔,看上去很着急。这位女同事藤弈认识,在藤弈刚进公司时,帮他处理过几个问题。
她见到藤弈来,强打起精神打了个招呼。
“怎么了?”藤弈问。
她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下个节目表演的女同事刚刚去厕所的时候崴了脚,送去医务室了,没法表演了。”
“什么节目?”
“双人舞,现在只有男搭档了,一时也找不到替补,怎么办,要不然干脆取消节目吧。”
舞蹈的男搭档藤弈也认识,是射频组的姚鸿,和藤弈有过几次沟通,这会正在候场,听到这么说,点头表示同意:“我没意见。”
“什么舞?”藤弈又问。
“ke。”
ke是前两年出的曲子,舞蹈也是老编舞了,动作不简单。
但藤弈学过。
“你们彩排的视频有吗?”
“有。”姚鸿用自己的手机给藤弈放了一遍。
手机里是热辣滚烫的流行曲目,离藤弈不足20步开外的是陆琢冷静持重的嗓音,二者交织钻入藤弈的耳廓,像是两段风格完全相反的谱子,浓重热烈的记进脑子里,淡漠平静的则像是沉进心里。
藤弈走神了,抱歉地摸了摸鼻头,将视频拖回重播,将动作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后说:“我来吧。”
姚鸿和女同事均是一喜,“真的?”
藤弈点点头,不太好意思地说,“但我只对男步比较熟,女步没怎么学过。”
姚鸿眼前一亮,“没关系,我会女步,你跳男步就行!”
藤弈点头称好。姚鸿画了舞台妆,为了不太压藤弈的风头,自己去找了个棒球帽戴上。
二人刚合计好,陆琢那头就致谢完了,主持人迅速上台串场。陆琢被礼仪小姐引着下来,在后台看见藤弈时,亦是一愣。
藤弈心跳快起来,轻声叫了句“陆总”。
还未等陆琢说什么,主持人串完场就下来了,这时藤弈手里还拿着吃了一半的老冰棍呢,一时不知道往哪里递,一旁工作人员催着上场,情急之下他只好把冰棍塞进陆琢手里,深为抱歉地说:“帮我拿一下。”
台上灯影交错,藤弈也是上了台才知道,这会场里的灯居然这么亮,闪得有些看不清台下。
ke是一首情歌,是写给一位叫做ke的人,但写词人曲风开放大胆,不但没写出情歌的绵绵情意,反倒是把这首歌写得性感色情,且歌词中性,没人知道歌词里的两位主角是什么性别。
舞中原定要搂着女伴的腰,但姚鸿是男性,两个高骨架的男性站一块,要是贴的太近,搂的太紧,反倒会显得太油。在这方面的处理上,藤弈基本是用拳侧虚搭的方式带过,这样既不会有身体接触,舞蹈的完整度也会比较好。
过程中有些顶胯或是俯身带点暗示的动作,原本是不适合这种会场的,但姚鸿和原舞伴处理的很好,如果这些动作由男女呈现,会显得男方绅士温柔,可加在两个男人身上,就会显得克制与距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