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巡看向窗外,
“嗯,回到地球后,我就先试着确定过你们的位置。她……我没找到。”
“你……有些难过。”
“不知道。上次我从海上列车回到共和国后你不是说过吗,让我处理好自己的人际关系,不要给人家留下遗憾和难过的念想。那时候我就试着联系过她,但那时候她正在出任务,所以没联系上。本来想着,以后还有机会的。结果现在,找不到她了。”
乔巡微微蹙起眉。
在他认识里,南雫瞳是唯一一个真的因为他而彻底改变的人。
辛渔问:
“完全找不到吗?”
“我不知道她是离开了地球,还是处在一个我无法探测到她的状态里。”
辛渔说:
“南雫以前是‘塔’在日本分部的成员。那时候,我们还能通过‘塔’联系,但自从地球第一个原生神诞生后,‘塔’就进入了静默状态。我跟她也就失去联系了,之后大共和国成立后,也没有在人口统计中看到她的影子。那时我以为她并没有加入大共和国,而是去了其他地方。甚至,我想过她会不会遇到意外了。”
乔巡说,
“在阴曹地府的时候,我就寻找过她的踪迹。结果是好的,她没有以任何方式进入过阴曹地府。起码,她还活着。”
“乔巡,我对南雫了解不多。但看你的样子,是很在乎她的。”
“大概是一种……责任吧。”
“但现在说来,她如果还活着的话,跟纱绪莉差不多大,都是成年人了。并没有什么真的要为她负责的说法。据我了解,你跟她只相处过……一两周。在你所有的经历中,这一两周并不算长吧。那你所说的……责任,真的是这样吗?”
辛渔总是擅长从尖锐且直接的角度直戳乔巡。
乔巡陷入沉默。
辛渔没有给他什么压力,自然轻松地说:
“我觉得,南雫在你心里大概还是有一定地位的。我们当然不能只用相处时间来衡量人际关系的重量。不过我觉得,你跟她相处的那段时间,是有着比较深刻的印象的,或许还有一些开心的回忆。”
乔巡嘀咕,
“哪有什么开心。她很烦人。”
“你知道吗,在我听来,这种‘烦人’就像一种若有若无的抱怨。”辛渔呼出口气,“老乔啊,不管你跟南雫之间有什么复杂的关系,起码你是在乎她的。可不要逃避自己的内心哦。”
乔巡摇头,
“我不会逃避。我只是……找不到她了。”
辛渔逐渐意识到,这个在众多有限世界闯荡,播撒风光的男人,在某些事情上,也会像个举足无措的弱者。
“但是,你会找到她的,对吗?”她笑着问。
乔巡看着辛渔。
她的笑容很可靠。
乔巡郑重地点了点头。
唯独在你面前我不会!
晚上,辛渔例行的工作会议结束后,回到家。
打开门,见屋子里所有的灯都关了,门窗紧闭,并且在客厅的茶几上留有一行用能量粒子撰写的字。
她知道,乔巡出发了。
“过几天回来。”
乔巡留下的话很简单, 简单到就像只是出门玩几天。
辛渔觉得,他大概是不想让自己担心。当然,也可能“杀进天堂做某件事”对他而言的确不是什么大事。
但对于她而言,似乎他的每一次离开,都注定了不是什么美好圆满的结局。
她倒了杯热水,坐到阳台上,看着折叠空间里美丽的星空。
过了一会儿,她低声呢喃:
“希望这次能好好回来吧。”
……
地球展开成平面大陆后,海洋经历了几轮重塑,比以前更大、更广、更深……并且,伴随着大量的未知之地。
现在的海洋,对于地球而言,如同不能久久凝视的深渊。
无法预测的地外生命、诡秘怪异的复苏之神……
海洋,像一座巨大的原始场,酝酿着整个世界最深层次的压抑与恐惧。
靠近原非洲板块的某片海洋。
深海之下。
一座小世界的融合,让这片地域形成了真正意义上的海洋文明。不再像是以前那种包裹在超巨型休止生物里的羊膜城市文明。连绵起伏的巨大城池遍布在海床上,各式宫殿与壮观的雕塑极具压迫感。相较于人,生活在这些海底城市里的每一个生命,都异常巨大。当然,也许不如之前的泰坦巨人那般有着震山撼岳的体型,但完全说得上是特摄级的巨大。
仅仅是流露于外的表象,都无不给人强大与震撼的感官刺激。
但,这样的感官刺激很快被摧毁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律动,在冰冷刺骨的海水中蔓延开。
如同被下达了某种程序式的指令。而这些城市是接受指令的某串代码。颠覆式的变化,在顷刻之间发生。
这片区域所有海底城市里的所有建筑、所有生命,接触到蔓延在海水中的律动后, 瞬间崩解。
建筑的崩解, 是结构上的坍塌,一砖一瓦、一土一铁全部被分解,变成了原材料。
生命的崩解,是分子上的解体,就宏观视角而言,所有的生命在刹那间消失了,蒸发了。但在微观视角下,被拆分成了数不清的生物大分子、矿物质、水分子与气体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