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巡很是动容。
他不知道丙辰太岁已经死去多少年,但祂留于图腾之内的执念却始终惦记着人间祸福,以至于一醒来,便以为满地的进化者是涂炭生灵的妖魔。
这很令人钦佩。
乔巡说:
“终有归途。你我都如此。”
“强如你这般,也会寻不得归路吗?”
“是非因果,难料。你我但念人间一二事,勿言归途三四步。”
丙辰太岁庞大的虚影愈发模糊了,似乎风一吹就要远去。祂轻声说:
“可我,始终还想见一见这山川大海。”
这……是夙愿了。
乔巡的“命理循天”清楚地感受到,丙辰太岁的意志正在逐渐瓦解。
他想,或许自己可以做点什么。
雷暴雨下,身体能量得以恢复。
“点”与“线”与“面”开始发挥作用。
他闭着眼,想象着自己大学毕业旅行踏足过的祖国大好河山。
他想起了位于齐鲁之地的泰山,想起了“阴阳界”、“桃花峪”、“彩石溪”以及“傲徕峰”的奇异而壮丽;
他想起了位于蜀地的九寨沟,想起了艳丽典雅的群湖,奔泻湍急的溪流,飞珠溅玉的瀑群,古穆幽深的林莽,连绵起伏的雪峰;
他想起了位于徽省的黄山,“前山雄伟、后山秀丽”的地貌特征吸引着游客的心神;
他想起了临安西湖,微风徐徐吹镜面……
他想起了苏州浓缩着一代又一代文人墨客典雅美的园林……
他想起了许多许多……
万里长城庇佑江山社稷;西岭雪山挑染大地一抹银白;世界屋脊喜马拉雅;西双版纳最后的净土……
所有所有,都在他的脑海里。
他从未像现在这么清晰地认识过自己的祖国。
这个将近一千万平方公里的大地上,孕育着十多亿人的希望。
强大的军队,繁盛的经济,文明的巅峰,科技的摇篮……
兢兢业业劳作着的每一个人……
从未像现在这样,在他脑海里形成几乎抹不去的印象。
“点”;
“线”;
“面”。
在他脑海里勾勒交织着。
一幅幅栩栩如生的江山社稷图、民生安乐图、节日气象图……
起笔,落笔。
像保留着那巨型气象种一跃出云端的浪漫与美丽一样,保留着独一无二而的味道。
这些画面,全部通过“命理循天”进入丙辰太岁的意志当中。
祂看着,
无声地看着,
一句话都没有说。
眼泪默默流淌。
身影越来越模糊。
于祂而言,最美好的事情莫过于,自己曾守望的大地,如今安在,曾照料的人间,如今更加繁盛了。
也许,此时此刻,回望那个过去的时代,可以说一句“不负宏愿”了。
乔巡轻声说:
“丙辰太岁,这人间,可曾留在你心里?”
“如我所愿,如我所愿啊……”
丙辰太岁默默看着地上的乔巡。
事实上,在意识建立沟通的时候,祂已然明了一切。
“你,站起来。”
乔巡在辛渔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丙辰太岁伸手一招。
乔巡便不受控制地来到祂面前。
庞大的面庞就在眼前。乔巡没有害怕,以微笑面对。
所有人都看着天空中这幅场景。
一位过去的神明,与一个现在的进化者。
他们跨越了时间与空间,如完成交接一般对望着。
丙辰太岁伸手一指,守夜街稳定了,踏上归途。
祂再望着那轮虚假的圆月,轻声说:
“你可知,过去的月亮有多美?”
“也许,每个人心里最美的月亮留在夜里那不经意的一个抬头。”
丙辰太岁目光温柔,“你说得对。”
祂的身影渐渐消失,
“相看一看过去那辉煌的时代吗?”
“想。”
“那,好好看着吧。”
祂挥手,拨开云雾,一步迈向守夜街的天边,以身化作天边绚丽的风景。
乔巡目光闪烁着。
所有人目光都闪烁着。
他们看着,守夜街的天边,一座庞大的世界缓缓浮现。
那世界里,那高天上,是一眼望不尽的繁华。
灯火通明的长安城,在每个人心中定格。
那个属于神明的时代,成了他们永远无法望去的一抹剪影。
乔巡心驰神往,意识焕然一新。
他福至心灵,如同本能一般,将天边的画面牢牢锁定在意识的每一个角落。
就在这样一个过程了。
他理解了“懒惰”的真谛,那是——
“在最恰当的时间里偷最好的懒”,
是摒弃一切烦恼与忧愁的极致放松,
是耕耘者别样的浪漫。
意识洪流冲开那登神长阶上的迷雾,
他悍然,向前迈出一步。
登神长阶第四阶,点亮。
使者
恰到好处方合适
一道流火在燕都市西方出现。速度非常快,拉长的火焰之尾如同从天而降的彗星。
那流火在接近守夜街所在的位置后,迅速熄灭,然后,伴随着一道炽热的火焰高压,周围的空气被短暂加热,让驻扎在这里的军队和进化者有那么一瞬间的意识抽离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