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一句“如何才能见天开了眼,让这荒芜的山通了险……”,这门子演出的上半段结束了。
戏台的灯光黯淡下来,有雷声雨声这样的环境语言表达着情势危急。
幕后,几位戏角儿正在繁忙地准备着。
会展统筹手握着一把卷起来的台本,步履匆匆地走过来,看着几位戏角儿问:
“下半段一分钟后开始。你们准备好了吗?”
“准备好了。”
“我刚才在外边看,上半段末后几句调子起得稍稍高了一些,你们下半段注意一点。还有,三秋,你注意步伐节奏,不要走得太快了。”
被叫作三秋的人点头说:“好的。”
“也不要紧张,自然一点啊。调动了好天赋,也不要让天赋的影响盖过词曲本身。”
会展统筹指导着几位戏角儿。他们认真耐心的听着,毕竟这位算是这新行当里的前辈。
眼看着下半段时间要到了,一个场务人员急急忙忙从帷幕那边走过来,着急地说:
“吴老师,您赶紧看看,戏台上是不是出问题了。”
“怎么了?”会展统筹皱起眉,赶忙跟上去。
他们很快来到帷幕边。
场务人员指着戏台中间的辛亚星君的图腾说:
“这个图腾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变得很亮。开戏前,最多也就现在亮度的一半。”
“下面埋了灯光吗?”
“没有,这戏台子今天上午才搭建的,我看着搭的,没见到埋灯光。我们这出戏也不需要地下灯光。”
会展统筹稍稍揭开幕布朝观众们看去。
楼上楼下的观众还是一副意犹未尽十分期待的样子。他想,这出戏怎么也得顺顺利利演完了才是。
“污染值,图腾稳态,检测了吗?”
“污染值没变,但图腾稳态一直都不太稳定。因为今天是正月第一天,值年太岁图腾在这一天本身就不会很稳定,所以我们也没法查明具体原因。”
会展统筹问:
“会影响演出吗?”
“头顶的灯光开得亮一点的话,看不出来,不怎么会影响。”
污染值没什么变化的,问题不大,下半段也就三十多分钟……会展统筹想了想,怎么也不能做出一首曲子只唱一段的事情来了,本身一些观众已经进入了“意识空想”状态,也许有的人正心生感悟,可不能给他们断了。
“一切正常进行。”
“好的吴老师。”
场务人员得到具体指示后,也不多想什么了,时间也来不及,赶紧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
这一曲《垂命南山记》下半段顺利开场。
整个下半段嘛,曲子节奏要快许多,讲述的是控制小队迎来转机,成功逆天改命的故事。
“哭一声爹娘不能相见,不能见,爹娘啊!恨我无用,辜负了城中大帅知遇之恩,知遇嗯啊!”
“想当初三山五岳尽不能拦我,却在这山洼之间,父老乡亲前,折了腰……我本当拔宝剑自寻短见,可岂能如了这贼老天之愿!”
……
乔巡感受着这曲子的高潮之处,戏角儿们极其投入,动情至深。
与此同时,他也看到那辛亚星君的图腾越来越亮了。
“我唤一声三山五岳斗间大神,你们可助我一臂之力砍杀那贼老天!”
“大神们呐大神们,我该如何拜倒在你们眼前!”
这句一出,下一句该是同伴反驳,要靠自己不能靠大神。轮到开口的戏角儿吸足一口气,正准备呵斥,突然听见低沉厚实的声音在台上响起:
“何人唤吾身?”
这话一出,楼上楼下观众不觉什么,倒是台上正唱戏的戏角儿们呆了。
因为,这根本不是该唱的词啊。
“你在唱什么呢?”一人小声问。
“我没有唱啊!”
“那是谁?”
“我也不知道啊。”
戏角儿们疑惑得很,突然见到脚下的图腾扑闪起赤金之光。
那辛亚星君的图腾线条之间,涌出大风大雾。
“吾罢去了不知多少年,不曾想,有朝一日,还能见到人间。”
声音越来越大,那云雾也越来越厚。
这时候,观众们才意识到,这曲子出问题了。
乔巡紧皱着眉,立马站起来说:
“走!”
辛渔也觉得不对劲儿,丝毫不犹豫,赶紧起身离开。
云雾从这梅园的戏台子升起来,顷刻间缭绕至守夜街的半空。
“明月”相照之下,众人往云间看去,依稀看到,一孑人影傲立其间。
乔巡和辛渔早早地退到了梅园外面,站在守夜街大街上。
梅园上空的云雾间站立一人形虚影,通体姿态如同盘着身体的龙,左手紧紧握拳,双袖如同鼓足了飓风,呼呼招摇。
这人眼神如火炬,瞪视人间,抬手间唤出龙影。
雷霆闪电顷刻而至。
这样突如其来的场面震慑住了守夜街里所有人。他们全都举目望来。
即便这里的人大都同污染生物战斗过,但也从不曾见过这样的骇人的场面。
云中人影大小堪比巨型气象种,但整个人所倾泻出来的气势却是气象种完全无法比拟的。自上而下的压迫感,让众人感觉十分闷热,如同大雨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