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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丢了手里的棍子,抬起拳头就和张靖遥厮打到了一处,宣泄着这些时日的愤怒不安。张靖遥亦恨极了闻鹤来,无论是出于什么,他都恨不得弄死闻鹤来,而今他还敢往自己面前凑,砸了他的车,当真是新仇旧恨,炮仗似的点燃了胸中压抑的怒火。
张靖遥是个读书人,纵然学过些拳脚,哪里是闻鹤来一个戏台上文武兼修的人的对手,走过几十招,就落了下风。
“明意在哪儿?”闻鹤来攥着张靖遥的衣领,沉声逼问,张靖遥听见他口中吐出“明意”二字愣了下,没想到闻鹤来竟知道许明意的名字,是许明意告诉他的。他这一恍神,闻鹤来却不耐烦,一拳打在他腹部,厉声说,“说!”
张靖遥闷哼一声,他咽下嘴里的血沫,看着闻鹤来狼狈又凶狠的模样,冷冷道:“死了。”
话刚了,衣襟被攥紧,闻鹤来面色阴郁,一字一顿道:“张靖遥!”
张靖遥冷笑道:“你害死了他,要不是你引诱许明意,他怎会和你一个戏子厮混!”
“现在人已经死了,”张靖遥说,“昨日出殡,你难道不知?”
闻鹤来盯着张靖遥,面上突然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他轻声说:“张家葬下的是衣冠,棺里空的。”
张靖遥一愣,看着闻鹤来,这才发觉闻鹤来衣袍脏乱,还沾着泥,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至极。他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不知哪里来的气力,重重将闻鹤来掀翻在地,握拳就照面冲了上去,“你混蛋!”
闻鹤来吃了他两记拳头,张靖遥咬牙切齿道:“闻鹤来,你别以为我不敢杀了你,这里是四九城,不是你们江淮!”
“我就算弄死你,”张靖遥掐住他的脖子,“闻家也奈何我不得!”
夺妻之恨,开棺之辱,张靖遥恨红了眼,恨不得将闻鹤来活剐了。二人毫无体面地在街上厮打,困兽似的,闻鹤来被掐得喘不过气,他嗤笑道:“杀了我啊!”
“得不到想要的人,也守不住自己的妻子,”闻鹤来屈膝撞向张靖遥,拳头也已及张靖遥脸颊,他吐出两个字,“废物!”
“你知不知道许明意多好哄,我不过几句话,陪他玩一玩,他就心甘情愿地跟我好了,”闻鹤来冷笑道,“你若是对他好一点儿,稍微好上那么一点儿,他会背叛你吗?”
张靖遥腹部吃了一记重顶,踉跄了几下,二人都没留情,拳脚是实打实的,落到身上自是疼的,可再疼,犹不及话刺向心口之万一。
闻鹤来反剪了张靖遥的右臂,将他扣在地上,道:“明意到底在哪儿?”
张靖遥冷笑一声,说:“明意既然跟你好,你为什么又不带他走?说到底你也不过是哄骗戏耍他,拿他做个消遣,现在又何必故作深情!”
闻鹤来心中一痛,沉沉地盯着张靖遥,半晌,道:“明意离开四九城了是不是?”
张靖遥不吭声。
闻鹤来说:“我找过了,找不到明意,你爹娘不会那么好心放过明意,更不要说让他留在四九城。”
“你放走了他?”
闻鹤来自说自话,张靖遥抿紧嘴唇,不吭声。
闻鹤来看着他的神情,心底隐隐有猜测,他松开了张靖遥,嘲道:“你不会以为明意离开四九城就能安生了吧?”
“莫说外头世道乱,他一个人能不能保全自己尚且两说,”闻鹤来说,“你爹娘真的会放过明意吗?”
张靖遥神情僵住,直勾勾地盯着闻鹤来,闻鹤来却不想再与他纠缠,心中愈发着急起来,转身就大步离去。
张靖遥想,他爹娘真的会放过明意吗?
他想起他爹娘得知他私自放明意离开,他爹是恼怒的,痛斥了张靖遥一番,可京中并未传出流言,他爹娘便也作罢了。他娘对他说:“靖遥,爹娘都是为了你好。”
“罢了罢了,事已至此,就只当是她死了吧。”
张靖遥抬起眼睛,看着他母亲,说:“……你们真的不追究了?”
他娘叹了口气,道:“想追究又能如何,还能将你再打一顿吗?爹娘就你这么一个儿子。那许九娘已经跑了,外头这么大,要找也不是易事。”
“算了。”
算了……他爹娘真的会算了吗?张靖遥脸色大变,再顾不得其他,拔腿就折身朝家中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