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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是伯劳飞燕两分开。看天台犹是人不在,我前度刘郎今又来……”

唐明皇和杨贵妃的故事,许明意自然是知道的,那首《长恨歌》当年在许家时也曾读过。彼时许明意只是读过,背过,今日再听闻鹤来将唐明皇的悔,遗憾一一唱来,不知怎的,竟没有丝毫动容。他想,再是深情,可赐死她的,分明就是唐明皇自己。

戏,许明意不喜欢,不过许明意今日来,为的也不是听戏。

不知为什么,台下看客不少,闻鹤来登了台,一眼就看见了角落中的许明意。他戴着帷帽,薄纱卷了起来,露出那张白皙的面容,许明意正专注地看着他。

二人目光相对,台下的许明意不知闻鹤来是不是在看他,却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抿了抿嘴唇。

闻鹤来虽看了许明意一眼,身上功夫却没有怠慢,如常地唱了下去。闻鹤来练戏多年,他是个好苗子,身段好,又有练功的底子,闻鹤来的师傅曾想让他唱武生,兜兜转转,闻鹤来还是成了老生,成了四九城里颇有声名的梨园闻老板。

这折戏不长,闻鹤来下了戏台就着人去请许明意,他在屋子里卸妆。

细细算来,许明意已经有些时日没有来了,闻鹤来几乎以为许明意想悬崖勒马,回头了。四九城梨园行就这么大,闻鹤来和付邻春都是梨园年轻一辈的翘楚,张靖遥又是付邻春的拥趸,二人翻脸的事情瞒不住,闻鹤来自是有所耳闻。闻鹤来想,许明意是见张靖遥和付邻春断交,又想退回去,做张靖遥的好妻子了?

闻鹤来和许明意相交了这些时日,即便许明意没说,闻鹤来也知道,许明意心里是有张靖遥的——无论是出于真心抑或是这个人是他的丈夫。

想着和许明意就此陌路,闻鹤来倒是有那么点惋惜,他还是挺喜欢许明意的。不过闻鹤来也没想过将许明意和自己的私情捅出去,这忒缺德,也很麻烦,闻鹤来自认不是个好人,可也不至干出这样的事。

他喜欢好聚好散。

只当是露水姻缘了。

这么一想,闻鹤来又有点蠢蠢欲动,就像是尝着了好东西,又没尝够,心里惦记。

没想到许明意就来了。

这可是自己送上来的,闻鹤来想,这便是许明意日后再想抽身而退,也不是他说了算了。

许明意跟着戏班子的人去了后台,后台人多眼杂,许明意还是头一遭来。戏班子里的人都探着脑袋,好奇地望着这个戴着帏帽的女人,即便看不清对方面容,那身罗裙,也和戏班子后台半点不相衬,有点雨露娇养的花儿跌入灰扑扑的沟壑泥壤里似的。

许明意不惯别人打量的目光,他来这儿的目的本就不能对人言,这样赤裸裸的眼神,一张张勾了各色油彩的脸,搁在一旁的京剧行头道具,让许明意好似进入一场光怪陆离的世界。

许明意没来由的心生退意。

“小叶子,这谁啊?”有胆大的开了口,天气热,他袒露着汗津津的胸膛,目光很放肆地在许明意遮得严严实实的身体上打转。

引许明意进来的少年十五六岁,闻言道:“这是闻爷的贵客,收起你们的狗眼。”

贵客——一个戏班子里的,知道闻鹤来风流,顿时哟哟起哄地笑起来,说,“闻爷的贵客?是娇客吧。”

许明意藏在帷帽下的脸都胀得通红。

“滚蛋,”小叶子笑骂道:“嘴巴放干净点,让闻爷听见了,扒了你们的皮!”

有人还想说话,就听一记开门声响起,顿时所有人都紧了紧神色,不再说笑。闻鹤来面上的油彩还没洗净,他扫了眼,就迈长腿朝许明意走了过去。

隔了薄纱,许明意看着闻鹤来的身影越走越近,莫名的有些紧张,他还未有反应,闻鹤来已经握住了他的手,对戏班子里的人道:“活儿还没干完,晚上都不想去悦来饭庄吃饭了?”

小叶子机敏,笑嘻嘻道:“哥哥们赶紧的,弄完了晚上闻爷请大家伙儿吃饭。”

他这话一出,又有闻鹤来在,一个个都惦记起晚上的饭,顾不上许明意了。

许明意垂下眼睛,看着扣住自己腕子的手掌,掌心滚烫,握得又紧,激得许明意手指尖微微发麻,连抽出来也忘了,就这么被闻鹤来攥着手进了闻鹤来化妆的屋子。

一迈进去,门刚关上,许明意还没回过神,肩上一紧,闻鹤来已经吻了下来。

许明意睁大了眼睛,心快速地跳了起来。

闻鹤来的嘴唇也热,压着许明意柔软的唇肉,含糊不清地说他,“小没良心的。”

话幽幽怨怨的,许明意张开嘴想说点什么,湿热的舌头已经钻入了他口中。他吻得热烈,又凶,带了几分惩罚和痴缠的意味勾着许明意无所适从的舌。

这个吻如火,不过几个来回就将许明意点燃了。

许明意喜欢这样的吻。

他短促地喘息了一声,伸手勾上了闻鹤来的脖颈,仰着脸回应这滚烫的深吻。

一声轻响,帷帽落了地。

二人在门边吻了许久,许明意喘不过气,虚虚地抓着闻鹤来汗湿的发茬,叫他,“闻鹤来……”

闻鹤来抵着他的鼻尖蹭了蹭,又啄他的嘴唇,闷声笑,“你唇上的口脂都被我吃完了。”

许明意想起上一回二人在马车上,闻鹤来将他亲的嘴唇红肿被张夫人误以为他涂了艳色口脂一事,耳朵更红。今日许明意来时是特意上了妆的,他长得好,添了妆容,愈发显得眉眼精致。

闻鹤来看着他,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轻声道:“明意,我以为你再也不会来找我了。”

经年唱戏的人有一把好嗓子,说起情话来更是动人,许明意抬眼看着闻鹤来,心里有几分愧疚,他……的确是想过和闻鹤来再不相见的。可要如何和闻鹤来说呢?许明意本就不擅剖白心事,他凑过去亲了亲闻鹤来的唇角,闻鹤来被他笨拙的讨好逗得笑了起来,对许明意说:“雅间还给你留着呢,怎么不去?”

许明意小声道:“想离你近一点儿。”

这话说得太真诚,又小心翼翼,让见惯风月的闻鹤来都顿了顿,他看着许明意,收紧手臂将许明意搂入怀中,低声笑道:“想我了吗?”

许明意:“嗯。”

他陷在闻鹤来炽热的拥抱里,想,果然,不同的男人,拥抱也是不一样的。

21

唱戏是个体力活儿,闻鹤来唱完戏向来是要吃些东西的,送饭食来的还是小叶子,东西送完便退了下去。

许明意便陪着闻鹤来吃东西,闻鹤来惯会哄许明意开心,不过三言两语,二人那点十来日不见的生疏就淡了,不知是如何开始的,二人就黏黏糊糊地亲到了一起。

天热,闻鹤来刚换下戏袍,擦洗过,里头穿的是对襟褂子,露出年轻人精壮结实的胳膊。闻鹤来练了近十年戏,文武兼唱,一身肌肉是实打实摔打出来的,许明意自小瘦弱,又被套上罗裙禁锢在红装之下,心底里却是憧憬这样充斥着力量感的躯体,被挨挤着的每一寸皮肉都烧了起来。

许明意被吻得意乱情迷,恍惚里觉察闻鹤来在解他衣襟,他眼睫毛簌簌的直发抖,低声说:“外面有人。”

闻鹤来吮了吮他湿漉漉的嘴唇,隔着衣服揉他的胸,说:“他们不敢进来。”他很坏的笑了一声,叮嘱道:“一会儿小声些叫。”

许明意脸颊更红,张靖遥不喜欢他在床上出声,便是和闻鹤来的那次偷欢,他也是隐忍压着声儿的。上一回是在戏楼,二人干那档子事时隐晦,而今在闻鹤来的地方,他放肆得很,青天白日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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