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闻鹤来!”
闻鹤来愉悦地笑出了声。
茶博士没听清二人的声音,只是瞧着那亲昵的姿态,不由得也露出了几分艳羡。
二人上了马车,闻鹤来送许明意回张府,他黏糊糊地贴着许明意,一只手还捏着他的手把玩,指缝都能搓上好几下。许明意没经过这样亲昵的触碰,也被他揉弄得手指发烫,心也不上不下的,“……别弄了。”
他想抽回手,闻鹤来在他脸颊亲了口,笑嘻嘻道:“没弄呢,不让亲吗?”他看着许明意,这浪荡子那双眼睛占足了便宜,专注地看着人时便是有几分情意也似有十二分,许明意被他看得面热,还未说话,手指也被印上了亲吻。
这个亲吻轻,透着珍视和爱重。
许明意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他蜷了蜷指头,低声说:“……没不让。”
闻鹤来看着他,凑过去吻住了他的嘴唇,许明意眼睫毛颤了颤,忍不住回应起他的吻。走过戏楼那一遭,许明意不再只会生硬地贴着嘴唇就不知动作,两条湿漉漉的舌头如交尾的蛇,缠在一处百般勾弄。车厢里的空气渐渐滚烫起来,外头的人声嘈杂喧闹,许明意被吻得鼻腔里发出含糊的呻吟,意识游离间察觉闻鹤来的手在解他的衣襟,急喘了声,抓住了闻鹤来的手,“不要。”
闻鹤来眼里是未餍足的情欲,他反握住许明意的手,嵌入指缝,撒娇似的叫许明意的名字,“明意。”
“真不想让你回去。”
许明意恍了下神,心里冒出了一记声音,他其实……也是不愿回去的。回了张府,他就是许九娘,是张家少奶奶,而在闻鹤来身边,现下,他可以做回许明意。
可他是张家的大少奶奶。
许明意垂下眼睛,哄闻鹤来一般,碰了碰闻鹤来的唇角,轻声说:“我过几日再寻机会……”
这话说得笨拙又难为情,太不矜持,活像他上赶着去见闻鹤来,和他偷情一般。闻鹤来看着许明意,知道不能将人逼得太紧,今日做的已经足够多了。
闻鹤来又压着许明意接了一个缠绵缱绻的深吻,二人都气喘吁吁的,有些难舍难分,“不要为难。”
“想着以后能再见你我就很高兴了。”
许明意心中有一丝愧疚,闻鹤来理了理他被揉乱的衣襟,一颗襟扣被解开了,他伸手慢慢系了回去。他看着闻鹤来的脸,不由得想起在戏楼时,闻鹤来替他穿上掉在地上的裙裳。许明意下头酥软饱胀,软绵绵地坐在椅子上,闻鹤来要为他穿时,还仔细地擦干净了他腿缝间的湿迹。
许明意闹了个大红脸。
从未有人这样对他好过,许明意底下含着闻鹤来弄进去的东西时,这么想。
许明意没有走张府的大门,他是自小门进去时,进去之前,他抬头看着打开的小门,家丁管他叫,“大少奶奶”。
不知怎的,许明意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子浓烈的厌倦,他一点都不喜欢被人称他大少奶奶。
可再厌倦,还是要进去的。
一迈进张家的门,和闻鹤来偷情的羞耻和恐惧就如迟来的潮水般涌了过来,戏楼不便,尽管他看着和往常无异,可他知道,这身衣裳底下的身体留下了闻鹤来的味道和痕迹。
这是死罪。
突然,一记声音传了过来,“九娘。”
许明意脊背顿时绷紧,抬头看去,是张夫人,她看着他,身后带着丫鬟仆从,众星捧月一般。
许明意心头颤了颤,脸色发白,他惊惶不安地想,夫人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暴露了……不,不会的……
许明意手忙脚乱地摘了帷帽,福身叫道:“……娘。”
张夫人皱了皱眉,说:“着急忙慌的像什么样子,不成体统。”
许明意低下头,小声道:“是,娘。”
张夫人见他温顺的模样,淡淡道:“今日去了何处?”
许明意心头更是发慌,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嗫嚅道:“……娘这些时日身子,身子不好,我去给娘祈福——”
张夫人信佛,闻言神色稍缓,道:“你有心了。”
“不过这是心病,”张夫人说,“你若能早日怀上孩子,我便什么病也没有了。”
许明意讷讷不言。
张夫人沉声道:“九娘,你已经嫁给靖遥有半年了,肚子里还是没有半点动静,自个儿也要想想办法。”
“你别忘了张家为什么娶你进门,张家不需要一个连孩子都生不出的大少奶奶。”
许明意面上有几分难堪,他咬紧嘴唇,轻声说:“是,娘。”
张夫人道:“行了,回去吧。”
许明意行了一礼,起身要走,突然又被叫住,“等一下。”
许明意看着张夫人,张夫人的目光落在他的嘴唇上,他唇色嫣红,透着一股子艳,许明意被她看得后背发凉,不安地叫道:“……娘?”
张夫人说:“日后不要用这样艳丽的口脂。”
“你是张家的少奶奶,不是勾栏胡同里的女人。”
许明意更是难堪,口中应是,心里却莫名松了一口气。
直到许明意耐着性子,放缓脚步如所受过的规训一般端庄地离开张夫人的视线,他才松了一口气,方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了。
“大少奶奶,”说话的是许明意陪嫁的丫鬟,叫红玉,她身旁跟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嬷嬷,姓申。二人都是陪着他从津门来的四九城,也是许家老夫人的耳目。
许明意知道她们是来看着他的,一向对她们防备至极。
红玉年纪轻,对许明意尚有几分尊重,申嬷嬷知道许明意的敌意,仗着背后是许老夫人,有几分倚老卖老的意味。
许明意正如惊弓之鸟,不过一声轻唤就吓了一跳,红玉和申嬷嬷也没想到他有这么大的反应,顿时面面相觑。
许明意察觉了自己的失态,吐出口气,对红玉道:“准备热水,我要沐浴。”
红玉看了眼申嬷嬷,应了声是便退了出去,申嬷嬷看着许明意,道:“大少奶奶,四九城不比津门,您是张家的大少奶奶,还是少出门的好。”
许明意心中一紧,抬起眼,就发觉申嬷嬷那双已有些浑浊的眼睛正盯着他,面上的老相在岁月雕刻下愈发显得严厉。仆类其主,申嬷嬷是许老夫人手底下的人,看着她,许明意又想起许老夫人那居高临下的姿态,俯视他,随意拨弄着他的命运。
许明意心中顿生起莫大的反感,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如何开口,半晌,说:“我知道了。”
不多时,下人就送来了热水,许明意着意将门闩得死紧,才敢脱了衣裳将自己浸泡入水中。
水温正好,许明意急切地将自己藏入水中,根本不敢看自己的身体。他紧紧地闭着眼睛,温热的水流浸润着每一寸皮肉,恍惚间,竟好似闻鹤来的掌心摩挲着他的身体似的。他不由得打了个激灵,闻鹤来的那双手经过风霜砥砺,留下了粗粗的茧子,温热又有力,摩擦过皮肉时带起一阵战栗。被他抚摸时,许明意能感受到他身上满溢的情欲鹤对他的热情。
好像——闻鹤来很喜欢他,喜欢他的身体。
那种喜欢,能驱走自他记事以来,那挥之不去的厌恶,好似他不再是什么肮脏的东西。他也可以被爱,被喜欢,被亲吻,被珍而重之,爱如珠玉。
一念及此,许明意呼吸都微微变得急促,情不自禁地夹了夹藏在水中的白皙双腿。
茶楼不便,闻鹤来只是擦拭了一番,他的身体里还留下了他偷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