爆炸
来,绽放在地上。
我动弹不得,曝露着极大限度的眼白在痛苦中嘶嚎。
然后,我听见姜美的声音,她尖锐的笑声混合着狂妄的喊叫。
那醒来以后是什么?
是劫后余生的喜悦吗?
不,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房间和滴滴答答的闹钟以及大汗淋漓的自己。
我厌恶姜美,因为什么都比我优秀,妒忌心日复一日地折磨自卑的我。所以在那个梦里她才是那样的形象。
但我更讨厌自己,我可以明辨是非,却操控不了自己的大脑。大脑中的一个东西让我厌恶姜美,却又有另一个东西让我批判自己这种行为,?所以我更想杀了自己,但我又因为其他东西害怕死后遭受他人非议而恐惧死亡……种种矛盾之下,我只有在梦境里为自己行刑。
但梦境影响不了现实。
7两个月的时间过去的那样模糊,模糊到我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姜美叫上了学校的天台。
那天的风是那样的大,乌云好像黑色的大伞遮蔽了包括我在内的脏物。
我记得她胡乱飞舞的黑发贴着她白皙的脸庞,以及她笑容得体地问我:“有事吗?李元同学?”
她依旧穿着得体,依旧是那样一身明亮的校服。我多么多么希望她可以任性一回?,穿得不伦不类一些,这样我就有足够的理由去杀害她,为自己参天大树一般的良心蒙上一个小小的塑料布,让自己好过一些。
我迷迷糊糊地为自己圆谎,为自己和她单独坐在阳台边找机会,顺便关上了呼呼隆隆作响的铁门。
她贴心地给我一只毛茸茸的手套,笑嘻嘻地与我坐下,还问我冷不冷,是不是因为有心事才这么不开心。
我懵懵懂懂地应下,悄悄瞥了一眼底下的风光,当感到几近失重地跌下去的感受时竟然诡异地感到一丝轻缓,好像……自己成为了一片小小的羽毛……
但更多的是我在看到四下无人的风景的欣喜。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根本没有事先准备好一切,我却总是鬼使神差地做好一切准备工作?为什么连这个时间段都是人最少的时候?
神啊,为什么总是让我成为坏人。
一个思想健康的正常人在有一个这么完美处处碾压自己的同桌一定会把她杀了吧?毕竟谁能忍受自己强烈的嫉妒心和种种不堪呢?
注意好可以把她轻松推下去的角度以及不被发现的动作,我轻轻地将手贴上她温暖的肩膀,说出了我一直想对她说却因为想做正常人的意愿又不敢说的一句话:
“我讨厌你。”
正常人是不会讨厌她的啊。
可惜毕竟我只是一个学生,没有杀过人。她发觉我的杀心后惊恐的推开我,我们争执之间她的另一只手套滑落,显露的指甲划破了我的脸颊,留下红艳艳的两道红痕。
我发了狠,干脆直接把她推翻在地上,拽着她长长的头发拖在地上,任她怎样挣扎或是用腿踢我还是咬我骂我,我都不放手,但她还是狠命挣脱了我,还戴着她的翻盖手套的我的手里只剩下一撮孤零零的乌黑头发。
她奔跑着去打开铁门,却因为被我锁住浪费了最佳的逃生时间,以至于被伤痕累累的我扑翻在地。
这一次,我拿起了抵着铁门的板砖。
“砰、砰、砰……”
一开始她还会吐出零零碎碎的几句脏话,我很惊讶她居然会说脏话,但在此时此刻的情景之下,一切都显得不那么奇异了。
我骑在她的尸体上,盯着她血珠爆裂的眼睛和留下汩汩血浆的被弄脏的额头以及被我敲烂的脑壳。
我慌慌忙忙地匍匐着身子,尽力掩饰我被血崩得狼藉的一身,匆匆把她扔下楼后,我后知后觉自己戴的是她的手套,此时干净的绒毛已经染红,显得我……好像一个杀人犯。
冷风裹挟着我安静的心,我不知觉地依旧趴在地上。仰面看着乌黑如姜美的发一般的天空,呆愣愣地扬起自己沾满他人血液的双手,看见那鲜艳的红时,我明白,我完了。
我逃犯一般在听到人的声音时打开铁门就跑,“噔噔噔”的脚步声使我心烦意乱。我趁大家都不在时走进洗手间,洗掉一脸的血腥味后裹着一件干净的外套趁着保安睡着的闲隙逃出了学校。
这一路,周围的人与物都好似在旋转晃动,我头晕不已,耳朵正在耳鸣,眼前不停出现姜美死时的画面……
我偷偷看了一眼,在逃走的时候。
她的身体被摔得变形,竟然是头先着地,脑骨似乎都碎了,大滩大滩的血像一张不规则地毯铺在她的身躯之下,蔓延、蔓延……
眼睛,应该没有了吧。
被我砸坏,头也摔破了。
但此时更大的问题不是我将可能会被抓走,而是我意识到我可能会收到所有的鄙夷与异样的眼神,到时候所有人都会将我的事当作笑话或者是某件骇人听闻的事件在饭桌上谈及,而我不仅不会成为正常人,还会在他人眼里留下一个恶心的形象——我的异类本质将会暴露无遗。
我判断错了啊!
正常人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嫉妒心?!更不会自卑到杀人的程度!
我终究还是被自己的龌龊思想操控了,完全焚灭了我成为正常人的火苗。
混沌与哀伤包围了我,我已经忘记我是怎么回家的了,但我仍然记得,当天晚上那个怪物第一次出现的情景……
血液与脑组织粘着的扁平的头上乌木一般黑的发和咯咯作响的獠牙。
以及那没有双眼的眼眶。
那个时候我只以为是梦,没想到后来会发展到那种程度。
最后的事情大概是姜美的父母因为过于传统想要直接了事,更何况他们还以为是姜美学习压力太大了,因此不想追究太多,拿了很多校方的赔偿金后也没计较别的。
而学校尽管听说有女生看到阳台上有其他人,却还是因为不希望带来负面影响而敷衍了事,直到姜美位置被整个搬出后才算整个完事。
随着被燃烧殆尽的手套与过往,我以为我不会再发生任何事了。
火焰烧灼着寒冷的空气。
8我缓缓睁开眼睛,眼前的幻象早已消失不见。我擦擦嘴边,却发现马桶和地上全是黄色的呕吐物,散发着刺鼻的臭。
我一时没忍住又吐了一次。双眼发晕的时候一盆冷冰冰的水从头上浇灌而来,使我被胃酸消化过的早餐黏在一起的发丝渐渐化开。我同时也在这一瞬间清醒起来。
她们达到了目的一边嘲讽我一边笑着走了,而我,也轻手轻脚地打开了厕所的门。
水渍发亮的白地板上是我满脚的头发丝。
这几天,脱发、厌食、恶心……
我活的越来不像活人,就连镜子里倒映着的人脸也显得那样憔悴不堪。
颧骨凸出,双眼凹陷,连头都不梳的人。
我环顾四周,并没有看见姜美。
是的,我一直都知道她是姜美。
她一直很懂我。刚相见的时候她看见我的第一眼就知道我是假装的关心才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最后一次,不,应该算是她作为人与我相见的最后一次,她都明白我起了杀心。
那这次她没有出现的原因,兴许就是因为她应该明白我要干什么了吧。
我想,她要安心了。
我也要安心了。
背离所有的一切,完成我的愿望。
9当真正站上天台的时候,我的双腿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