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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温泉lay(上)

 

协调地挣扎着,终于扑通一声跪在月泉淮面前:“义父恕罪……”

“你们倒是热闹。”月泉淮冷笑一声,习惯性地拂了拂肩膀,单手负在背后,冷冷地盯着岑伤。

“义父恕罪!”头脑终于意识到现在该做什么,岑伤急忙俯首谢罪,又一抬头看向站在月泉淮身后的点玉,急急开口辩解:“义父,是他,是点玉出言冒犯在先,他说……”

说到一半,岑伤原本流利的话语突然哽在了喉咙里。

“哦?”月泉淮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他不紧不慢地扭头,锐利的目光扫过点玉满是无辜的脸,又落回到岑伤身上:“他说什么?”

“他……他说……”

呼之欲出的话全部哽在喉咙里,岑伤浑身僵硬地望着点玉,突然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月泉淮挺拔的身影后,点玉正静静地站着,一双清亮的眼眸越过月泉淮的肩膀望向他。视线与视线相撞,点玉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岑伤,嘴角几乎要露出一丝笑容了。

他微微歪了歪头,催促似的冲岑伤轻轻扬了扬眉毛。

是啊,我说什么了?

快告诉义父啊。

无法说出的话语像凝结的冰块,沉甸甸凉冰冰地哽在喉中,咽不得也吐不出。岑伤张了张嘴,浑身战栗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义父……恕罪……”

半晌,他终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模糊的字眼,牙关几不可闻地打着架,岑伤的一颗心好像正坠入深不见底的冰渊。

月泉淮的目光一寸寸沉冷下去。

隐含着失望的锐利眼神扫过不渡,又落到岑伤身上。那比刀锋还要锋利千百倍的视线让岑伤浑身发冷,内脏仿佛被冰冷的铁块坠扯着,连呼吸都冷得无法顺畅。他不敢出声,只觉得灵魂都要被义父的目光搅碎了。

“一言不合便拔剑相向。”

义父终于开口了,冰冷的怒气包裹着岑伤,让他喘不上气来。他在义父的目光下战栗,名为绝望的冰水灌入他的口鼻,令他颤抖着窒息。

“你身为长侍,就是这么替老夫管教新月卫的么?”

“不……义父……”空前绝后的恐惧死死勒住岑伤的喉咙,他死命从牙关处挤出几个字来,声音却抖抖索索地含糊成一片模糊不清的音符。他费尽力气地呼吸着,想要组织好语言辩解什么,却又在义父的目光下溃不成军。

他不该……他不能……他打扰了义父……他居然敢动义父的东西……

“滚出去。”月泉淮却是背手转了身不看他,莹莹火光点缀着义父的衣摆,将那深黑的颜色镀上一层金灿灿的光芒:“以后都不必送黑陨龙血来了。”

“义父!”

巨大的绝望将岑伤的脊背砸塌,他猛地抬起头,望着那个挺拔的背影,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被生生撕裂。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和慌张将他攫住,岑伤绝望地挣扎着,感觉自己要被无形的泥淖吞没了。

不……

义父……

月泉淮一皱眉,冷冷地转了半身,目光居高临下地锁住岑伤跪伏的身体。岑伤猛一咬唇,含着满口的腥咸滋味,低下了头。

“……是,义父。”

洞穴中再次安静下来,安静到点玉的呼吸都清晰可闻。他揉了揉喉咙,轻手轻脚地走到自岑伤走后就一直背着手没动过的月泉淮身边,轻声唤他。

“义父……”

月泉淮转过身来,锋利的目光落到点玉脸上。看着点玉写满了无辜的脸,他意味不明地哼笑一声,猛地出手掐住了点玉的下颌。

“嘶……义父……疼……”这力道狠厉得仿佛要将他的下半张脸的骨头全都捏碎。点玉疼得皱眉,含糊不清地向月泉淮告饶。月泉淮冷笑一声,手指不松反紧,直捏得点玉发出一声痛楚的呜咽。

“老夫亲封的新月卫长侍……”

月泉淮的声音又细又轻,尾音习惯性地拖着点鼻音。火光闪动,月泉淮那双漂亮的眉眼隐藏在黑白相间的长发下,在光暗的交晃下时隐时现。

“……也轮得到你出言冒犯么?”

月泉淮的声音极轻,仿佛吹口气就会消散。他说话的尾音习惯性地微微上挑,像个挠人的小勾子。火光掩映,月泉淮眼尾的那抹红越发鲜艳生动了。

好像溅上去的一抹血,又像话本中吃人的妖精有意描画的红妆了。

“呜……义父……”点玉痛得眉眼颤抖。月泉淮冷哼一声,扬手将人甩开,冷眼看着人喘息着忍受痛苦,又怯生生地向自己的身边贴了过来。

“义父……”点玉小声呜咽着,抬眼觑觑月泉淮的神色,讨好地凑向他的身边,小心翼翼地拉住他的手,又像撒娇又像讨饶地晃了晃。

“义父……我错了……再不敢了……义父……以后绝对不会了……义父别生气了……”

犯了错的幼雏小声小气地啾啾叫着,一下一下地磨蹭着年长者的羽毛。点玉在月泉淮的腿边双膝跪下来,捧着月泉淮的手,用自己毛茸茸的头顶贴了上去。

手上传来柔软又光滑的触感。月泉淮垂落目光看去,只见点玉正端端正正地跪在自己脚边,小心翼翼地捧着自己的手,用发丝蓬松干净的头顶,虔诚地碰触上自己的掌心。

“义父,我真的知道错了,您别生气了。”

点玉闭上眼睛,用干净柔软的发丝蹭了蹭月泉淮的手掌心,复又睁开眼睛,在墙上跳动的火光中,点玉的眼眸清亮又干净,亮晶晶地反射出月泉淮的半身小像。

“我听义父的话,再也不冒犯伤哥了,您就别生气了,义父。”

点玉仰着头,充满希冀地望着月泉淮。

“摸摸我吧,义父,求求您了。”

“哼。”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冷淡的音节,月泉淮抽手背在身后,不紧不慢地向外走去。

点玉轻快地站起身跟在他身后。月泉淮脚步顿了顿,视线微一转,便又目视前方,步履未变地向前走去。

罢了。

他本就不欲掺和这些小辈之间的恩恩怨怨。况且不过是言语不和而已,又算不得什么大事。他知道点玉和岑伤二人从见面就不睦,甚至不睦了一路,他十分宽容地给了他们两人足够的时间去解决这件事,但是如今看来,他倒是不得不做点什么了。

点玉……

岑伤……

勾人的凤眸眨了眨,月泉淮轻叹口气,凤眸中少有地闪过一丝失望。

满墙的火把都随着这一声叹气而轻摇不止。隧道之中,两人的影子晃来晃去地纠缠着,一会儿黑一会儿亮,明明暗暗的,一时分不清谁是谁的影子了。

小辈间的不睦是小事,也是常事。他并不在意岑伤和点玉之间有什么摩擦,重要的是,他们要如何解决这些事情。

又想起岑伤,月泉淮目光沉了下来。

他当然清楚陪伴自己多年的义子是什么样的人,更清楚岑伤决计不可能在这种小事上对他撒谎——他不敢,也不会。如果岑伤指认点玉对他出言冒犯,那点玉必然是说了什么令他生气的话。

——可是。

月泉淮复又叹了口气,眼中失望之色难掩。空荡荡的隧道里回荡着他的脚步声,一声叹息显得越发响了。

他一手栽培起来的新月卫长侍,平素聪敏可靠,伶俐忠诚,可怎么就在这样一件小事上,居然被点玉这种才经世事几个月的孩子设计得连一句完整的解释都说不出来?脑子都去了哪儿?

没用的东西。

罢了,左右岑伤和点玉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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