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开让人讨厌的政治不提,两人开始规划起湖广耕种事宜。
当初沈瑞没少从苏松、福建请有经验的老农来作耕种专家,可惜登州并不适宜种稻,推广没有收到很好的成效。
如今添些银两,请这些老农随沈理往湖广去,只怕都是肯的,毕竟从湖广回苏松福建也更便宜。
登州的农具生产也有一定规模了,湖广这边若起朱子社仓,官府再给予一定贴补,登州可以低价提供一批先进省力的农具。
辽东运来的耕牛等牲畜亦可以沿运河而下,走水路运到湖广。
沈理在山东这么多年一直主持赈灾工作,立官庄、招抚流民这套早已做得熟了,也早有腹案。
以工代赈、朱子社仓沈瑞又都趟出了经验来,这一套搬过去,再按照实际情况微调就可以。
唯一没法借鉴登州经验的就是渔业。
登州也有河流,只是不太多,而且这几年旱的,水位下降,鱼获也少,渔业主要还是出海捕捞。
湖广却是河流密布,淡水资源丰富,本身渔业课税也是官府财政收入的重要来源。
登州养海产的法子移植到湖广养河鲜是不顶用的,这却要到当地摸索了。
而沈瑞当年在登州没能推广成功的稻田养鱼虾养蟹,如今介绍给沈理,在湖广是十分可行的。
湖广也产棉,且产量可观,其实设作坊织布将获利极丰。
但现下却是要控制不能推广,盖因丝绵之利远胜于粟米,只怕一旦纺机林立,便是要棉稻争田了。
倒是山区地带种茶、种竹都是不错的选择,茶无论是往北边关贩卖还是往西南卖,都有不错的利润。
而竹林资源,便是不仿曹州走精品观赏竹路线,就单纯的实用无论食笋、作材还是造纸,大面积种植都很划算。
兄弟二人越商量越觉得大有可为,不由满怀希望,分别的伤感也被冲淡了。
送了沈理南下后,沈瑞也忙碌起来了。
沈理走前已带着他又将济南府各衙门口都走了一遍,都是熟人,三年前这些人还都是看着沈理的面子、沈瑞阁老岳父的背景,才对沈瑞客客气气的,而今,别说沈理沈瑞兄弟皆高升,就是沈瑞在登州谣言的政绩,就足以这些人态度亲热了。
登州这一崛起,带动着山东多地富裕起来,上下官员都有收益为什么大家都想往江南去为官,还不是富庶地方捞的油水多!
尤其还有海贸这块,大海商可都是机灵的各个衙门口都打点到了的。
谁和钱过不去呢,不说将沈瑞当财神爷一般供起来也差不多了。
衙门的手续走完,沈瑞又登门拜访了姑丈杨镇的同年的家族阮家,准备再讨一些人才。
大于小于师爷就是阮家推荐的,这两位如今已是沈瑞的左膀右臂了。
而沈瑞这次来却不是再多要些幕僚门客,而是想找些能管事能做事的阮家族人。
如今要经营的是三个府,首要问题就是缺人才。
就是沈家陆家族人再多,也不能统统拉来山东用,而且,就只用自家人也会引起地方势力反感,反倒不好办事。
地方大族的子弟也不是人人都能科举出仕的,有能为的就找个胥吏的差事,更多的只是帮着打理打理家族庶务,就如当年的沈涟。
而若跟着沈瑞,哪怕是管理工匠学堂这样的地方,那也是半官方的身份。
家族觉得有面子,当事人觉得有前途,沈瑞省心又省力,何乐而不为。
尤其工匠学堂是要大推广的,科技就是第一生产力嘛,有大族子弟管着学堂,地方士绅自然要竭力推荐。
如此才能让更多的人走进学堂,学一门手艺。
阮家家主自是高高兴兴应下了,并表示还会代为联络青州几个大族。
而如蓝家、丛家,沈瑞更是要用,还得亲自去上一趟的。
沈瑞这边济南府一应事办完,就往登州去交接那一大摊子,同时接母亲徐氏来济南府。
他也想借此机会走一走青州府和莱州府,当初虽有合作,知道个大概,但总要亲自看看当地风物民情,才好做下一步打算。
这些年几乎是登莱一体的。
倒是青州,先前的知府是焦芳门人荣节,在焦芳致仕之后,荣节也坐不稳这位置了,很快被人抓了把柄贬谪山西。
新到任的这位知府名徐文,是刑部主事外放的知府,跟朝中哪党都没甚交情,但刑名出身之人,头脑很是清楚,甫一上任便向沈瑞示好过,青州也仿照登莱推行起朱子社仓,还往登州聘请农业专家,改了两年三熟的作物。
这一年多倒也是政绩亮眼。
沈瑞路过青州时,与徐文交谈,听他言辞对青州各县土地人口特产了若指掌,可见是个做实事之人,便也不由高看了他一眼。
再往登莱去,就算是回了自己主场了,莱州知府李与他算是忘年交,也为他升迁高兴。
老人家已是年近六旬,在莱州府任上十二年,本都有心告老还乡的,这次知沈瑞高升要经营东三府,他便也不提致仕了,打算留下来再帮衬沈瑞几年。
于他本心,亦是希望登莱重现昔年辉煌的。
而登州,前同知现知府的丁焕志是做梦也没想到能有这么大块馅饼砸自家脑袋上,欢喜得都要疯了。
亲自跑去招远县登莱边界迎沈瑞,真是把沈瑞当恩公一般待,现在张口闭口都以沈瑞门人自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