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氏对沈家再不满,也不敢闹事,顾及的就是沈琰的学籍。
沈琰忙道:“娘别担心了,不于学籍之事,多半是要问儿的亲事……”
白氏闻言,立时转惊为喜:“阿弥陀佛,真是老天开眼,莫不是学政大人要招大哥为婿?”
沈琰摇头道:“或许是为了旁人家保媒,除了说亲之外,也没有什么可探问到祖上的道理。”
白氏犹豫道:“家丑不可外扬,这些事实话实说好么?要不先看看那边人选如何?要是人选好,是不是当瞒一瞒?”
沈琰皱眉道:“不可婚姻结两姓之好,要是有所隐瞒,那不成了骗婚?娘还是实话实说。不管学政大人为何人保媒,门第当在我家之上,要是因此得罪人,反而给儿子平添一个仇人。”
白氏恨恨道:“都怪二房大太太,恁地心狠的女人……要不然去年归了宗,也不会让我儿到了现下这般尴尬境地……”
沈琰忙道:“这般抱怨的话,娘在家里说说就罢,到了外人跟前可莫要提起……二房大老爷升了尚书,要是娘在外头也这般抱怨,让人误以为我兄弟两人对二房心存怨尤,不用二房嫡支发话,就有人为了巴结二房大老爷发作我们,说不得前程就要断送了……”
倒不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实是世情如此。只是未必就这么严重,沈琰晓得母亲秉性,不愿她在外头乱说,才故意说的严重几分。
白氏白了脸,忙捂了嘴道:“这也未免太霸道,连抱怨两句都不行么?”
沈琰道:“父债子还,天经地义。嫡支这些年没有寻祖父与父亲不是,多少也因离的远的缘故。如今儿子就要上京,若是纠缠当年往事,惹恼了那边,儿子可是扛不住……”
被沈琰连吓带哄了一顿,白氏去赴乔三太太的约时,就谨言慎行起来。
乔三太太看到她这般容貌,心中讶然不已。要不是她之前见过沈琰,这母子两个容貌确实有相似的地方,她都要怀疑白氏是不是后母了。
不过论起年齿,晓得白氏比自己还年长一岁,乔三太太就只有羡慕白氏保养好的。
白氏到底是士子之妻、士人之母,言谈中即便带了几分小家子气,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乔三太太看出她的软糯脾气,不是难相处的,对于这门亲事就更热络几分
她素来想的开,不怕庶女嫁的好,只怕庶女嫁的不好。乔三老爷心肠软,要是晓得庶女嫁的不好,往后怕是多有操心的地方。
乔三太太对白氏满意了,就旁敲侧击问起沈琰兄弟的身世。
白氏因得了长子吩咐,并无隐瞒的,倒是痛痛快快说了。又因长子的警告,白氏一句抱怨沈家人的话都没提。
乔三太太闻言,沈琰的祖父竟是出自沈家二房,不由有些傻眼。沈琰这身世,可是比他们夫妻两个之前想的截然不同,倒是说不好是更好还是更坏。
不过因白氏这般坦荡,她对白氏的好感就又升了几分,言谈上依旧亲切,并无变化。
白氏眼见乔三太太并不因自家是出妇子后代就生鄙视,倒是十分感动。
等到乔三太太叫人上汤时,白氏已经当乔三太太是个贴心人了。
乔三太太这里送了客,却是收了笑。
等乔三老爷回来,乔三太太就将白氏那里打听的消息说了。
乔三老爷闻言,亦是讶然:“竟然不是外室子,而是嫡支……”
乔三太太皱眉道:“老爷可莫要这样说,姐夫家才是沈家二房嫡支……”
乔三老爷叹气道:“要我说,姨父的性情实是太刚烈……换做旁人家,即便后母不贤,也没有不认弟弟的道理,竟任由血亲遗留在家族之外……”
乔三太太犹豫道:“老爷,这门亲事还是罢了……沈琰是不错,可沈家那边在择嗣的时候都没认回他们,想来也无心让他们归宗……”
乔三老爷想了半响,道:“前些日子看邸报,姐夫外放江西,倒是说不得会路过南京,且看看姐夫怎么说……”
久闻大名(二)
京城,春山书院。
夫子留下一篇时文题目,就吩咐学生们散学。
饶是两世为人,想到明日就是望朔假期,沈瑞心中都生出几分欢喜。
不是他想要偷懒,实在是春山书院的课时安排太密集了,卯正(早上六点)开始,到酉正(下午六点)结束,每天在学堂里六个时辰。
真是起早赶晚的,怪不得沈全与何泰之开学会都鲜少见人影。
每个月只初一十五才能休息,自然是人人盼着。
不管沈瑞之前在松江族学,还是在沈家三老爷的小私塾里,课程安排都没有这么紧,一时还真有些适应不良。
待出了课堂,就见沈全在外头站着。
“三哥在等我?”沈瑞迎上前去。
沈全看了看沈瑞身边的毛迟,还有随后出来的一堆小少年,扶着沈瑞肩膀小声道:“是不是幸好有毛贤弟在?”
沈瑞左右看了两眼,已经淡定。之前同窗们看他是比较侧目,不过待晓得他年纪只有十三岁后,隔膜也就没那么深。毕竟他们的年纪十一、二岁,与沈瑞也小不到哪里去。而且因沈瑞身量高挑的缘故,他们还十分羡慕。
倒是沈瑞,入学院小半月,熟悉了这里的升级机制与学习氛围,有些担心道:“我还好,三哥那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