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郝妈妈苦口婆心劝着,可张老安人还是气冲冲地离开屋,打算去教训贺氏。
沈举人之前虽动过念头,要安排几个仆妇在张老安人处“服侍”,可这几日又是出继,又是教职之事,一时还没顾得上。
张老安人有心落贺氏面子,却不是要儿子出丑,因此带的人并不多,除了郝妈妈之外,就另外带了两个粗使妈妈。
书院院子里静悄悄,并无人在。
贺氏的两个侍婢被打发出来,就被书斋侍婢冬月招呼到西厢吃茶。
冬月虽是沈举人的通房,贺氏进门前也颇为受宠,可贺氏一进门,沈举人就挪回正院去,不再书房这里留宿,她便也不上不下。因她没有正式开脸,也没资格去给贺氏敬茶。
如今难得见到贺氏身边人,她当然小心奉承着。
于是,张老安人一行进来时,就也无人通禀。
张老安人是来过书院的,晓得沈举人平素在东厢房坐卧,便直奔东厢房。
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女子的娇喘声:“女儿受不住了……”
张老安人先是一愣,随即大怒,立时推门进去,口中大骂:“不知廉耻的贱人,活该千人攮的淫妇”
屏风后,却并非鸳鸯交颈,沈举人衣冠齐备,坐在床边,正笑眯眯地欣赏贺氏娇媚之态。
贺氏如同煮熟的虾子团成一团,身子不停地蹭着沈举人,面带潮红,目光迷离,眼看承受不住,就要开口祈欢。
沈举人也是意动,已是箭在弦上,正准备提枪上阵,就被张老安人这一嗓子吓的一机灵。
这会儿功夫,张老安人已经一把推倒屏风,露出后边的床榻。
贺氏虽被这“如意金丸”折磨的心神失守,到底还有一丝神智,被这惊变亦是吓的不行,情急之下,直往沈举人身后躲。这一挪动,那“如意金丸”催动的厉害,更是要了命,引得她“嘤咛”一声娇吟出声。
张老安人见她衣衫半解,露着半拉白腻腻的胸脯子,恨声道:“这是哪家家教,青天白日就将爷们往床上扯?不知耻的贱人,窑子的姐儿也没你腰带松
尘埃落定(六)
沈举人书斋在沈宅一侧,沈瑾所在偏院在另一侧,中间隔着庭院,动静传不过去。
不过等到张老安人被人从书斋里抬出来,沈举人打发人去请大夫,自有机灵的跑到沈瑾处报信。
沈瑾闻言,还以为听错了,忙道:“是老太太,不是太太?”
方才带了婢子往书斋送汤的不是新太太么?怎么是老安人从书斋里抬出来
那婆子道:“老奴瞧的真真的,哪里敢扯谎骗大哥?真是老安人,后头还跟着郝妈妈呢……”
沈瑾听了,不由焦急,立时往张老安人院里去。
张老安人院子里,婆子婢子已是乱成一团。
见沈瑾来了,婢子们就簇拥过去。郝妈妈眼神闪了闪,并没有挪步,依旧站在床边。
张老安人双眼紧闭,躺在床上,面色苍白。
沈瑾见状,忙疾行几步,到了床前。
张老安人是个极爱于净的老太太,平素里头发规整的纹丝不乱,衣服也上板板整整,没有半条褶皱,如今头发却有些乱了,身上裱子也皱着。
“安人这是怎了?”沈瑾看着这样的张老安人,心里十分难受。
不管张老安人这些日子如何念叨“嫡孙”,可过去那十几年的疼宠也不是假的。
沈瑾不是白眼狼,只记对方的不是不念对方的好。他能疏远了沈举人,因为父子之间本就情分不深;却疏远不了打小朝夕相对的老祖母。
郝妈妈十分为难,这是当说呢?还是不当说呢?
要是说了,像是她在搬弄口舌,以沈举人的脾气,未必会看在她是家中老人的份上就饶了她。先前的田妈妈,还不是一顿板子打了。
沈瑾见郝妈妈欲言又止地模样,就有些恼:“郝妈妈……”
这是定要逼她说了,郝妈妈心里不自在,便含糊道:“老奴也不甚清楚,只晓得安人非要往老爷书斋去……”
沈瑾沉下脸,还想问的仔细,郝妈妈却成了蚌壳嘴。
张老安人昏厥未醒,沈瑾也不能这个时候罚郝妈妈,便道:“那老爷呢?怎地不见?”
这个倒是没什么不可说的,郝妈妈便道:“太太也有些不甚爽利,老爷留在书斋那里陪太太呢……”
沈瑾听了,不由瞪大眼睛。
新太太再不爽利能比得过昏厥未醒的老安人严重?老娘昏厥,当儿子的不见,反而去陪着媳妇,这……这……不合孝道……
郝妈妈只说这一句,就在旁边低头,心中却是腹诽不已。
即便新太太不尊重,也没有闹到外头去,新进门的小媳妇要是没有老爷纵着哪里会做到这个地步?
老安人即便心疼儿子,也当教训子,直接闯过去骂新媳妇算什么事?
要是面嫩的,被她这样污言秽语地骂了,哪里还有脸活着?
至于自家老爷,这几年倒是脾气越发见长,之前不过是冲着下人与两位少爷使劲,如今面对老安人,也是说甩脸子就甩脸子,那不耐烦的口气哪里像是儿子对老娘说话?
瞧着那口气,说什么要老安人去城外“静养”也不像是玩笑话。
老安人将老爷视为命根子,受不住这个,气的昏厥过去都是轻的,没呕出一口血来都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