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面上抛头露面的妇人,比南方的多,不乏梳辫子的少女。同南方一样,民间女子大多半是天足,偶有不少小脚妇人,不过行走之间除了婀娜,并没有不良于行。
四人在看上街上行人,街上行人也在看着四个少年。除了陆炳面带稚嫩红色面庞不出众之外,其他三个都是唇红齿白的俊秀少年,打扮又儒雅不俗,引得不少小妇人侧目。
待路过扇子铺时,倚门的年轻妇人,十八九岁年纪,吃吃笑着上前揽客,嘴上一套一套地介绍着自家铺子里的折扇如何如何好。
众人听着有趣,就停下脚步,王琪还笑眯眯地往那妇人胸脯上扫了扫,不过眼见那铺面半遮半掩,隐隐约约里露出的活计都是高高壮壮,就晓得有不对头之处,并不顺着那小妇人的话进去。
王家那两个长随久居京中,则是忙低声示意王琪速行。
虽说几个少年并不是怕事之人,可也晓得眼下不是惹事的时候,便不再听那小妇人啰嗦,起身往馆驿街去走了。
那小妇人露出不甘之色,可看四人带了健壮男仆,也不敢上前拉客。
待离了远了,王琪问那两个长随道:“可是那小妇人有什么不对?当街揽客,不像是正经买卖人家。”
一个老成的长随回道:“七公子,那个是半遮门。打着开铺子的幌子,实际上是个私窑子。若是被缠上了,少不得破财免灾。”
王琪听闻好奇道:“良乡近日不是整肃治安么?这些人怎么还在?”
那长随道:“抓的都是地痞流氓,这些卖肉的不过是歇业几日。今儿街面取消戒严,她们就出来做买卖了。京城正经人家的女子,即便是贫寒人家,也不会这般没遮没臊地出来。这些人前妖妖娆娆,装扮的再像良家,也不是正经人。偏上又占着良家的名,沾上了是非不断,轻则中择免灾,重则就要断送性命。”说到这里,压低音量道:“各位公子,良乡除了板栗出名,各式各样的仙人跳也是鼎鼎大名。若是诸位公子这几日逗留此地,还需小心些为好。”
这并不是他多嘴,而是受自家老爷命留在这里服侍王琪,众人出来隐隐以王琪为主,要是王琪等人有个闪失,他也落不下好去。
众人中,除了陆炳,其他人都通晓世情。听了这长随的话,想了想就明白其中缘故。
良乡县是西南进京要塞,不管是进京赶考,还是官绅商人进京都要途径此地,此地又是在京外,治安不像京城那么严,对于那些捞偏门的人来说,大有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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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人除了陆炳年岁还小,其他人也多通晓世情。
进京入驻会同馆
回馆驿这一道上,那长随又讲了两个市井传开的“仙人跳”故事,听得大家面面相觑。
说到底不过是外出商人或士子贪花好色引来的风流债,几个人都是少年,对于男女情事正是的好奇得很,少不得多问两句。
还真没有其他心思,毕竟那妇人身形妖娆是妖娆些,容貌又不是十分出色。不说别的,就是这几人见过姊妹还有自家婢子,出色的也不少。
那长随见众少年不以为意的模样,忍不住道:“几位公子勿要小瞧了这些市井手段,这里头邪着呢。若是上当的都是小门小户的,那又能勒出几个钱?上当受骗的,不乏好人家的公子。”
刘从云摇着扇子道:“莫非她们还有其他手段?”
那长随回道:“小人倒是听过两嘴。除了勾结地头蛇,在官府有所庇护之外,这做‘仙人跳’的分长局短局,有的用药,有的则是这女娘自身的本钱,引人趣味。”说话间有些吞吞吐吐。
王琪听得有趣,刚想要详问,就见刘从云悄悄指了指道痴与陆炳。
这两人还未行年,有些话不好说的太过。
王琪便道:“好了,晓得他们不善,不招惹就是,左右在良乡也逗留不了两日就进京。”
陆炳却眉头微皱,犹豫道:“这里离京城这么近,民风就如此败坏,那京城呢?”
单纯的少年伤不起,即便在王府长大晓得眉眼高低,可对于王府外的世界,小陆炳还是太陌生了。
打懂事起受到的教育就是“百善孝为先,万恶淫为首”,如今听闻这等事情,他实在有些受不了。不是受不了坏人的存在,而是受不了官府的纵容。
那长随瞧着他不痛快,没敢直接接话,望向王琪。
王琪笑着道:“不管什么地方,都不乏捞偏门的。不过京城治安还好,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多,官场人情错中复杂,谁晓得哪条肥羊背后有靠山。就是大街上走个干巴巴的老头,都有可能是个翰林,门下有几个实权学生。”
陆炳闻言,微松了一口气,王琪见状,摇头道:“你就放心吧,敢欺负你的人怕是还没生出来。”
陆炳似有不解,面露差异。王琪道:“不说陆大人从龙之功升迁在即,就说你与殿下的关系,哪个不开眼的敢欺负你!”
陆炳讪笑两声,道:“我哪好仗着殿下的势。论起与殿下的关系,诸位兄长与殿下也不逊旁人,到了京里也是诸位兄长威风。”
换做寻常,王琪听了这话,早要得意起来,眼下却只是冲刘从云扬扬眉,“嘿嘿”笑道:“三郎与陈老大要升官发财了!”
刘从云看了王琪笑笑,眼神有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