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了。
祁容当然不可能接手薛家这边产业,不说法律规定市级领导干部其子女及其配偶不得在本市经商办企业,他那个性格也不适合,况且薛敛估摸着,祁容也就再潇洒这几年了,他姑父那边应该后面自有安排。
沈家发展趋势再怎么样,短期内沈氏在禹川市也是庞然大物,沈筑宁的父母在禹川绝对有头有脸的人物。
薛敛是正正经经培养出来的继承人,薛醒川是哪里冒出来的无名小子,怕是现在回了薛家还得看薛敛这个小辈的脸色,薛家要是真在联姻上搞“偷梁换柱朝令夕改”那一套,和把沈家的脸面往地上踩没什么区别。
沈筑宁心里憋着一口气,硌得他胸口疼。薛敛不是什么天真富二代,他都懂的道理薛敛不可能不懂,那就只剩下一个理由,薛敛纯粹是故意耍着他玩,就这么烦他是吧?沈筑宁根本不想见那什么薛醒川,薛敛是傻逼吗,神经病,谁想跟薛醒川见面,见了面他也只想薛醒川叫他嫂子好吗?
来之前沈筑宁跟自己做了一万遍心里建设,徐徐图之,现在又不停重复地告诉自己,不要急,反正薛敛那么大一个人,薛家就在禹川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总能抓住的。
他总能……把薛敛的心捞回来的。
沈筑宁发现自己大概真的是没受过苦,所以眼泪一掉起来就没完没了,抹了把脸,心里实在难受,只好不去看手机,趴在车窗上看外面的风景,让自己缓一会儿。
没事,反正就敷衍过去,到时候说跟薛醒川不合适就好了。
以后和薛敛结婚了,他们还有的是机会……和好。
沈筑宁满脑子都是薛敛,眼里含着一汪泪。他把手垫在下巴的下面,轻轻咬着衣袖上的一小块布料,又用侧脸蹭了蹭。
现在不要和薛敛吵架……也不要到薛敛面前晃,不要再犯错了……就安安分分等订婚,等结婚,就好了。
不然……万一……万一薛敛看了他觉得太烦,真的产生了逆反心理,到时候真的不订婚了怎么办……
薛敛对大多数事情都是无所谓的态度,但要是真的生起气来……沈筑宁回想以前和薛敛在一起的时候,觉得他说不定真有能力把这场从薛泰口中定下的商业联姻取消了……
这婚不是沈筑宁主动求的,但是他绝对是乐意的。如果不是薛敛,其他的人他都不需要也不想要。
不能再惹薛敛讨厌了,沈筑宁抽了抽鼻子,努力压着自己的脾气,对着熄了屏的手机屏幕狠狠戳了几下,以作泄愤。做完这动作后,他又捏着手机,盯着屏幕发呆。
从和薛敛分手之后,他做事情总是变得不顺起来。好烦,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大半年前他忍不住去找薛敛,场面又闹得很难看,两个人都说了难听的话,沈筑宁回来之后偷偷哭了好几天。后面他还想偷偷去看薛敛,但是因为沈家的一些事情无暇他顾,只能先处理自己这边的事。
自那之后他就没见过薛敛,这次也错过了。他感觉已经好久好久了……沈筑宁想到这眼泪掉得更凶,司机从后视镜里不知道瞅了多少眼,大概对方也是个不善言辞所以沉默寡言的人,只默默递过来一包纸。
沈筑宁嗓子有点哑:谢谢,多少钱?
司机大叔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摆手说没事,不用钱。
沈筑宁把抽纸端端正正放到膝盖上,又小声说了一句谢谢你。
薛敛这边看着沈筑宁的回复,表情没什么变化,他本来想着这两天跟他那小男朋友断了,现在觉得好像还能再等等。其实转念一想,就算和沈筑宁结婚之后,两个人各过各的也行,互相不影响就成。
薛敛是适应性非常强的人,想了半天,连婚前协议都想了,却一时半会儿还是说服不了自己,看着屏幕上和沈筑宁的聊天框,他颇有些眼不见心不烦地熄了屏。
谁都行,怎么偏偏就是沈筑宁。
沈筑宁找了个酒店住。
他本来在禹川也有房产,但是和沈家闹翻后,为了逼他服软低头,几乎是一切物质上的东西都被沈家收回了。
就算没收回的,沈筑宁也不会动用。
沈筑宁这个十指不沾阳春的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也不知道是怎么养出了这幅犟骨头,生活水平断崖式下降,他仍然不知道错是怎么认的,硬是节衣缩食也要跟家里杠上。
当然这是沈筑宁自以为的节省,其实钱仍然如流水一样花出去,他现在身上大半的钱,还是跟堂哥沈鸣借的。只要他开口,自然有的是人赶着来送钱,但是沈筑宁好面子,跟沈鸣都反复警告对方不准告诉长辈。
身体的不适让沈筑宁有些无精打采,大抵是心情低落,食欲也不振,沈筑宁吃了两口外卖,嫌太过难吃,草草了事,洗了个澡就上床了。
半夜,沈筑宁复烧起来。
脑子昏昏沉沉,糊成一团浆糊,沈筑宁只觉得手脚都像灌了水泥一样沉重,抬两根手指都困难,沈筑宁强撑着睁开眼,费了老大力气才把手机捞起来。
但是看了一圈,除了120之外,沈筑宁真有点不知道该打给谁。
独居的人生病往往如此,身体的不适尚可忍耐,心上的孤独却如跗骨之蛆,钻出密密麻麻的酸涩。
沈筑宁大概真是病糊涂了,神志不清,下意识在拨号键盘上输出了一串烂熟于心的号码。
薛敛国外的号码沈筑宁早就知道了,可这几年里,他只敢在心里打过无数次。
也就是现在头脑发热,沈筑宁才敢打这一通电话。
在等待接通的时间里,沈筑宁心怀忐忑,期待又不安,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好像更热了。
“喂?”薛敛低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时隔几年,沈筑宁听到这熟悉的音色,眼眶瞬间有些发热,可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见那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啪——”
像手掌打在皮肉上的声音,伴随着一声淫媚变调的呻吟,“啊!”
沈筑宁听见薛敛的低斥,“发什么骚,松口!”
如坠冰窖,就是沈筑宁现在的状态,他捏着手机的指节瞬间用力到发白,沈筑宁张了张嘴,嗓子宛如含了粗糙的沙砾,梗得他生疼,说不出话来。
薛敛等了一会儿,看着这串明显是国内的号码,有点不耐烦,“你好?有事吗?”
沈筑宁都不知道用了多大的力气,才逼着自己找回了正常的声音,“……薛敛……”,他的本来就因为生病而低哑的嗓音,此时显得格外艰涩,“你在做什么?”
电话那头听出了他的声音,薛敛沉默了片刻。
在这短暂的十几秒寂静里,沈筑宁突然有种想要挂断电话的冲动,可是他的身体僵硬得像一具没有生命的木偶,迟迟未有动作。
薛敛终于轻笑一声,声音带着一点恶劣意味儿,有些吊儿郎当的轻慢,“怎么,你刚刚没听见吗?”
沈筑宁眼里顷刻蓄了一汪泪。
他感觉自己手都有些发抖,却还不知道在坚持个什么劲儿,宛如即将受刑的犯人,非得看看那把悬于头上的刀有多利。
不见棺材不落泪。
“来,宝贝儿,我未婚妻查岗呢,你叫给他听听。”
“嘶——让你叫,你夹这么紧干什么!”又是清脆的巴掌声,不知道薛敛扇到了哪里,沈筑宁听见两声低微的呜咽,像哭泣,又像呻吟。
沈筑宁想,依薛敛以前在床上的爱好,大概是奶子吧。
之后沈筑宁便没再出声,薛敛看着还在通话中的手机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