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当一当零不如当小三挖金挖矿不如挖墙脚
我把洗好的杯子扣回去,转过身看着他的眼睛:“我有哪句话说过,把你带回来是为了这种事吗?”
“还能是为了什么?”他有点迷茫地眨了眨眼,“欣赏我的才华?”
我一哽:“你就当是吧。”
“好吧,”他好笑地摇了摇头,无奈地接受了这个说法,“那就不要睡沙发了,你家的床应该睡得下两个人。”
我在心里默念只是欣赏才华,面不改色地应道:“行。”
刚才在出租车上他就已经很困了,我在浴室磨磨蹭蹭地洗澡,祈祷那一杯甜牛奶能起效果,让他在我回去之前睡着,不然我实在没有勇气再应对一遍那个直击人心的问题。
为什么把他带回家,从我刻意不去考虑原因的时候,好像就已经有了答案。
前前后后半个小时,我从浴室出来,卧室里开着灯,邓望津坐在床边,什么也没干,听到动静就转过头来看我。
我叹了口气。
“你睡哪边?”我问。
“里面吧。”他很快回答。
我又拿了床被子,抬手关了灯,在外侧躺下。
光线消失之后,周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
视野清晰的时候,你其实是很难忽略邓望津这种人的存在的,仿佛与生俱来的独特气质已经足够抓人,更何况他还同时拥有好相貌和好身段,你的目光会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这和性取向无关,而是或许可以称为魅力的蛊惑人心的东西。
但很奇怪,灯一灭,他的存在感好像也随着光线一同溶解了,呼吸轻得几乎没有,像仙女教母的魔法失效了。
“梁天川威胁你什么?”我的声音打破了静寂的黑暗。
他说:“为什么你会觉得是他威胁我?”
我回:“我猜的。”
“你猜错了,”他轻缓地说,“没有人威胁我。”
我并不相信他的话,没有任何理由能让一个不留情面地拒绝过梁天川的人在多年后回心转意,他没有这么大的魅力,何况这个人还是邓望津。
“你有……”我斟酌着措辞,但最后说出来的话好像也没有很委婉,“有什么经济上的困难吗,家里、学校里有什么不顺利,或者别人手里有什么东西,会对你有不好的影响。”
他顿了顿,失笑,小声叹了一句:“天爷……”
窸窸窣窣地侧过身来,在黑暗中面对着我,“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形象,身世凄惨忍辱负重还被强取豪夺的偶像剧小白花吗?”
“别想太多,我就是个普通人,没有上学的妹妹和生病的妈妈,混得不太好就想要走捷径傍大款。没被社会毒打过的时候总觉得自己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后来才发现能在陌生的城市里活得像个人样都很困难。幸好脸长得还行,能把自己卖个好价钱。”
“打破你美好的幻想了吗?”见我不说话,他慢慢地躺平了,声音听起来凉凉的,“抱歉,但我确实是这么庸俗无能的人。”
如果当时的我再敏锐一点,或许能从平静的语句中窥见他难掩的自轻与自厌,或许就能更早地认识到他的问题并进行干预,哪怕只是在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但我没有,这是我在与他的相处中犯的第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还会在未来的一年里反复发生。
他每说一句话,我的心跳就更强烈一分,一个冲动的念头在我脑海中越来越清晰。
“我对你根本没抱幻想。”
我听见自己说:“如果谁都行的话,你要不要踹了他跟我在一起?”
天知道我的心跳得多快,但声音听起来居然还很平稳。
“哦?”邓望津毫不意外似的,笑道,“说说你的优势。”
“我跟梁天川的个人经济情况差别不大,”我说,“但我不会做出任何胁迫你的事情,至少你的人身安全会有保障。”
“还有……”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这句话到底有没有必要,他可能并不在意,“我会比他对你好。”
短暂的沉默后,他问:“前提呢?”
我不解:“什么前提?”
“对我好啊,前提是什么?”
“没有前提。”我答。
他再次安静下来。
时间一秒一秒地转着,我不知道他是真的在考虑,还是仅仅对我冒犯的发言感到厌烦,懒得再说话。
“房子是毕业那年家里买给我的,我妈妈有几家公司,但我放弃了继承权,只持有一部分股份,如果你不放心怕我是骗子,明天我可以去开资产证明。”
“……”
“真的?”邓望津语气有些奇怪。
“真的。”
他支起上身,把脸凑近我,朦胧月色下,他的眼睛有细微的反光,目光堪称专注。
“为什么?”他十分困惑地看着我,“我这种墙角,有必要这么真情实感地挖么?你的话说得像要结婚。”
我平静地回应他的视线。
他很慢很慢地朝我压下来,越来越近,近到我能看清他眼窝里的痣,和脸颊的伤。一个柔软的干燥的东西在我唇上轻轻蹭了一下,规律的细噪声中,我听见他的声音:“你不会真的喜欢我吧?”
我刚想说话,他忽然抬手捂住我的嘴,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开玩笑的。”
他松开手,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躺回去,接着说:“算了。”
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紧张带来的腹痛缓解后,我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失落。
“可是他那么对你——”我忍不住说。
他淡淡地“嗯”了一声,并无动摇:“这次没反应过来,下次打回去。”
我问:“为什么要跟这种人在一起?”
他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说:“跟你在一起的话,感觉会过得很幸福。”
“跟那种人就不会。”
我到最后也没听明白他的意思,他也没打算解释,给这段不该发生的冲动的夜谈收了个尾:“晚安,好心人,希望你一觉醒来就不喜欢我了。”
“晚安,”我回他,“希望你明天早上突然想通要告梁天川寻衅滋事,我可以帮你找律师。”
他笑得被子直抖,很久才平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