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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下午一点零三分。

赵钱钱提着沉重的裙摆,气喘吁吁地在沙滩边走着,手里捧着个牌位,朝他吼:“好了没啊!沉死老娘了!”

严在溪不说话,持续按着手下的快门。

赵钱钱口嫌体正直,闪光灯亮起前,就摆好了美美的姿势。

下午三点二十二分,英国时间早晨八点二十二分。

严在溪的电话震响,他迟钝地拿出来,接通。

“师兄!”徐念茹的声音焦急地响起,“alex联系不上你,你快去看一下邮件!”

严在溪麻木地问:“怎么了?”

徐念茹很着急:“alex说你提交哈苏的作品出问题了,评委认出你的名字,私下联系了他,哈苏大赛评审部门发现你和谢呈提交的照片一模一样。”

“然后呢?”严在溪的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平仄。

但徐念茹没有听出来他的不对劲,生气地说:“关键是他们后台查到谢呈的参赛照片是二次提交的,就比你的早几个小时,你还记不记得我们昨天碰面你给我们看了你的照片,我们出去买甜品的时候你的电脑放在咖啡店,我跟alex说可以为你作证!绝对是谢呈偷了你的照片!我现在联系不上他。”

“但是因为谢呈是比你早提交的,alex那边需要你配合提交相关证据。”

“师兄?”

严在溪没有说话,徐念茹急得跺脚:“哎呀!师兄你在听吗?我都要急死啦!马上报名通道就关闭了,一旦进入审核阶段,你们会被公示的!”

“谢谢你,念茹。”

严在溪安静地说:“但是没必要了。”

他挂了电话,又把手机关机。

赵钱钱皱着眉问他出什么事了。

严在溪朝她摊手,轻微地笑:“钱姐,借一下你手机打个电话。”

赵钱钱从包里拿出手机,放到他手上,狐疑地盯着严在溪。

严在溪很快拨通一个短号,根据提示报了几个指令。

赵钱钱静静地听到他说:“您好,麻烦帮我订一张去卢旺达的机票,对今天的,嘉青起飞,嗯,最近的是几点呢?”

“好,就订这班吧,经济舱,卡号是998173613,支付密码是132806,护照是81xd731,好的,谢谢。”

他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赵钱钱。

赵钱钱好奇地问他:“卢旺达是哪里啊?”

严在溪说:“非洲。”

“这么远?”赵钱钱对他们有钱人说走就走的旅行已然麻木,只是问:“ni怎么办?”

严在溪在她手机里输入一个数字,把手机还给赵钱钱,笑了下:“钱姐,我上飞机后你打这个号码,让他去宠物医院把ni接回家。”

下午四点零五分。

赵钱钱试探着问:“在溪,你之后是不打算回来了吗?”

严在溪缓慢地转过脸,看着她,点了下头,像对赵钱钱说,也像是提醒自己:“不回来了,这辈子都不回来了,没脸回来。”

他露出一抹苦涩的笑:“钱姐,其实我喜欢的那个男人是——”

严在溪说得很慢,每说一个字像是被扇了一耳光,对他来说是最难以喻人的耻痛。

“是……我哥……亲哥……”

严在溪近乎是用气声说出来的,他不敢看赵钱钱的眼睛,无法承受的羞耻像一记惊天的耳光,打得他大脑在嗡鸣中渐渐停止运转。

严在溪毫无廉耻之心,但严怀山有,他替他哥感到无法负重的耻辱与罪恶,他是严怀山身上唯一的污点。

赵钱钱定定地看他。

不知过了多久,她沉默着从黑布里取出带来的牌位,放在严在溪手上,难得温柔地笑:“她叫闫敏,我们的事情被家里发现,跳楼走的。”

严在溪慢慢和她对视,呼吸沉重。

赵钱钱极快地眨眼:“你看,每个人都有秘密。”

下午五点三十七分。

赵钱钱依靠在严在溪肩膀上,两人注视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天要黑了,海水一片沉蓝。

沙滩上的人渐渐多起来,不远处传来嬉戏的喧闹,还有小吃摊食物的飘香。

“钱姐,”严在溪轻轻叫她,说:“我饿了。”

赵钱钱直起身拍他:“干嘛?使唤我给你买吃的啊?”

严在溪嘿嘿一笑:“我身上没钱,马上就去机场了,你最后请我吃个饭呗。”

赵钱钱提着裙摆起身,不情愿地说:“服了你了,你要吃什么?新娘亲自去给你买。”

“都行,”严在溪肆无忌惮地笑:“有肉就行。”

赵钱钱拿着钱包还没走远,听到严在溪远远地叫:“钱姐!再买瓶汽水儿!”

“要——冰——的——”

“知——道——啦——”赵钱钱暗自骂他蹬鼻子上脸,屁事真多。

下午五点四十九分。

赵钱钱拿着两个热狗,拎着两瓶冰可乐走回来,没好气地抬眼:“我买回来了——”

话音在嘴边顿住,他们方才坐的地方东西散落一地,没有严在溪的身影,地上有一滩血。

在月光下,血是黑的。

同身后洒下月光的海面同色。

下午六点三十七分。

严在溪预订的航班未能登机4人,按时起飞。

下午六点五十一分。

严在溪后脑在剧烈的疼痛中惊醒,眼前一片漆黑。

他猛然抬头,面颊狰狞起来,鼻腔里能闻到咸腥的铁锈味。

严在溪鼓动着快要爆炸的太阳穴,他记起赵钱钱刚走不久,就来了两个男人要绑架他,他挣扎着从两个人的包围里挣脱出来,正要开口大叫,猛然被人从后脑打了一棍,发间流出着黏稠的血液。

右耳耳朵好像也被什么东西剌了一下,破了个口子,泊泊流了血出来。

耳朵里回荡着逃不开的嗡鸣。

当啷——

严在溪下意识想要用双手撑起自己,但手臂被绑在身前,他反应不及时,差点趔趄了一下,跌倒在地面,冰凉的触感随着他的动作发出当啷的脆响,用力扯了一下,没扯断。

严在溪这才意识到,绑在他腿上的,是一条镣铐。

他朝黑暗里骂了一声,朝四面八方吼叫:“谁!你想干什么?!要钱的话我给你我哥的电话,多少钱他都出得起!”

低哑的嘶吼在空旷的场地传来了回响。

无人应答。

严在溪的胸口不断上下起伏。他感觉有股热流自头顶流下,划过眼皮,他不得不眯起半只眼睛。

下午六点五十三分。

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严在溪好像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操!怎么把人打伤了?!”一个男人气急败坏地质问。

另一个人迫切地解释:“他力气不小,把二才都打进医院了,差点没抓住,我一时着急就——”

“就你妈就!”男人像是砸了什么,发出很大一声嘭响,“你他妈想死啊!老板看到,我保不了你,我都自身难保!操!”

“想办法,快点找医生来!”

“想什么办法。”

一道冰冷的声音漠然响起。

男人害怕又恭敬地唤道:“老板。”

外面登时陷入一派死寂。

紧接着是几声皮肉相撞的声响,而后彻底没有了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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