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我可以
工作日，咖啡店紧邻着人来人往的商业街，每个行色匆匆的行人路过时都忍不住瞥一眼落地窗内靠着吧台的人。
高挑的个子，笔直的长腿随性地支撑着身体，鸭舌帽下是一张精致冷淡的脸，一个酷酷的冷美人。
冷美人颜柒正在漫不经心地戳着手机，她在等人。聂璇主动约了她见面，她担心聂璇仍然无法接受和女人一夜情这件事，特意穿上了皮夹克和工装裤，把一头长发包进了帽子里。
也许，这样会让聂璇自在些。
挂在店门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叮铃”声，穿着复古碎花连衣裙的聂璇走进来，简单环视了一圈，没有看到落单的女人，她以为颜柒还没到，随意走到店内深处的一张空桌前坐下，给颜柒发了条消息后，抬眼望着吧台前那个长腿帅哥的背影发呆。
下一秒，长腿帅哥转过身直直与她对视。
聂璇：“……”
她平整心情，脸色淡定地朝颜柒挥了挥手，颜柒大步走过来，她看起来的确冷漠，但说话的语气很温和，“喝点什么？”
聂璇抿嘴笑了笑，“温水就好，我不喝咖啡。”
“可你约我来咖啡店？”颜柒挑起眉头，“为什么不喝咖啡？怕苦吗？”
其实是因为聂璇的身体对咖啡因反应强烈，喝了晚上会睡不着，但她没有解释，只是点了点头。
颜柒专注地看着她，“这家店的咖啡品质很不错，和连锁店里的口感完全不同，不会苦的，试一试？”
聂璇被她这么盯着，总有种不太敢剖白自己的感觉，于是她答应了，“那就试试吧，你来推荐就好。”
颜柒朝店员抬了抬手指，点单期间，店员表现得相当积极。聂璇暗想：她真的是个很有吸引力的人，一举一动都很潇洒。
店员离开后，颜柒朝聂璇伸出手，大方地说：“正式认识一下吧，我叫颜柒。”
“我是聂璇。”聂璇与她交握，颜柒的手干燥而有力，只一瞬间就放开了她。
颜柒问：“你约我出来，有什么事要和我说吗？”
聂璇有些发愣，她以为颜柒会率先提起那晚的事，可这人跟失忆了一样，一脸坦然地问自己邀约的原因，她想了想，说：“你就是seven，对吗？”
颜柒点点头，聂璇说：“那晚你给我的打赏太多了，我觉得应该把礼物退给你比较好。”
“rex的打赏无法退回，聂小姐，你不需要退给我。”
聂璇疑惑：“可是，为什么……18万不是一笔小数目，还是说你之前……”
颜柒淡淡地笑了笑，“聂小姐，别误会，我只是单纯想给你那晚的直播打赏，我很喜欢你的直播，不是为了之前的事道歉或补偿什么。”
她终于提到了，聂璇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我想关于之前的那件事，就让它过去吧，我不需要你的道歉或者补偿，毕竟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我自己答应了。”
颜柒脸色平静，“你想怎么处理，都依你。可你那晚喝醉了，无论如何我也是乘人之危，你可以对我提出任何要求。”
“不，不。”聂璇连连摆手，“别再提那件事了吧，就让它过去，就这么处理就好。”
颜柒有些气闷，又觉得她当埋头鸵鸟的样子实在是可爱，她无奈地笑了笑，纵容地说：“好，你说不提就不提了。”
咖啡端了上来，浓郁的手冲散发着迷人的果香，聂璇舒心地深吸一口气，这才说明来意，“seven，我知道你是平台的头部主播，直播经验很丰富。你，你说很喜欢我的直播，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颜柒喝了口咖啡，微微笑道：“喜欢才会给你打赏，我已经是你的粉丝了。”
没有哪个新人主播不爱听这样的话，聂璇不好意思地笑了，“谢谢，我刚开始直播，设备、经验都没有，以后会越来越好的。那天弹幕里大家都在劝我开双人直播，你能给我些建议吗？”
哪知，颜柒严肃地说：“我不建议你开双人直播。”
“欸？”聂璇愣住，“为什么？”
颜柒想了想，说：“你有稳定的男朋友吗？如果经常更换搭档的话，很容易得传染病，平台上这种事情屡见不鲜，对女主播的身体损耗很大。”
“啊，不是。”聂璇结结巴巴地说：“我，其实我是想——”
“你担心单人直播留不住粉丝吗？”颜柒打断她，“你放心，我会一直支持你，我的粉丝很多，热度也不错，你随便蹭。”说完，她俏皮地眨了眨眼。
这个动作冲淡了颜柒的冷漠，聂璇咬了咬牙，鼓足勇气开口道：“那和女人一起直播呢？我不找男人，找女人呢？”
发愣的人变成了颜柒，她像一个卡住的人工智能，呆板地问：“你，你，你说，女，女人？”
聂璇说：“是，我想去女女分区当主播，想找一个固定搭档，你，你有推荐吗？”
颜柒脑海里一片空白，话在嘴边就要脱口而出，被她硬生生咽下去，她斟酌着说：“可能没有，我觉得她们都不太适合你。”
聂璇：“为什么？”
颜柒：“新人不太了解，我认识的都是老主播了，花样很多，也放得开，你可能……很难适应。”
聂璇：“我可以慢慢适应的。”
颜柒：“……”
两人面对面地安静下来，目光游移着始终无法对上，都有话想说，在嘴边绕了三圈却还是说不出口。
一段尴尬而漫长的沉默后，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那你呢？”
“我可以吗？”
颜柒和聂璇怔怔地望着对方，聂璇重复了一遍，“那你呢？”
颜柒说：“我可以。”
既然话说开了，两人态度也不再扭捏，聂璇直白地问：“你真的愿意和我一起直播吗？我知道你很有名，也有很多搭档，我没法像她们一样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你不需要给我好处。”颜柒目光温和，她说：“我这两天一直都没有直播，你知道吗？”
聂璇点了点头，想到祝星抱着手机哀嚎的样子，笑道：“你的粉丝们意见很大吧？”
“不重要。”颜柒不在意地说，“我把直播停了，是因为我不想再换搭档了，和不同的搭档一起磨合很麻烦，我想找一个稳定的人长期做双人直播。”
聂璇疑惑，“我们才认识没几天，既然要长期发展，你应该有比我更熟的老主播吧？”
颜柒笑了，她对上聂璇的目光，漆黑的眼眸闪闪发亮，“我很挑的，长期发展不是谁都可以，其他人我不愿意，但我想和你试试。”
聂璇更加茫然，“为什么是我？”
颜柒歪了歪脑袋：“说过了，我很喜欢你的直播。我从来没有看过其他人的直播，更没有给谁打赏过，以前的搭档都是合作关系。你知道吗？我的账号已经有两年没有变换新内容了，我厌倦了过去的直播模式，现在只想做点不一样的，而你能给我很多灵感。”
聂璇似乎是懂了，她暗叹，原来大主播也有烦恼，直播内容模式化以后也要想着突破创新，她这种和平台直白裸露风格完全不同的新人恰巧被看上眼了，这样也好，她们目前也算是彼此需要的关系了。
聂璇说：“没问题，合适的话，我愿意配合你。”
“不用配合我，这是我们俩一起做的直播。”颜柒笑着朝她伸出手，“合作愉快，聂小姐。”
“合作愉快。”聂璇握住她的手。
达成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