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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人

 

的。”医生补上这一句。

大白猫上楼了,艾兰看着他的背影失笑。他知道五条悟想找武器,但医生对此倒也不在意。

医生很耐心地等待,然后带着手套取出烤箱蓬软的面点,它接触到空气后比在烤箱里时小了一些,所幸颜色倒是很正常,这让艾兰松了口气。

但紧接着涂抹奶油又让他有点犯难。艾兰做不来漂亮的图案和裱花,不仅如此,就连将蛋糕表面抹的平整对他来说都是个难题。

因此,在喊五条悟下来吃的时候被毫不留情的吐槽了:“好丑。”

医生对此也有点尴尬:“……我已经尽力了。”

蛋糕被切下一块推到五条悟面前。白发少年却没有动,他抬头看着对面的人:“你不先尝尝?”

有防备心是好事,医生在白发少年面前的蛋糕上挖了一大勺送进口中,柔软甜腻的触感包裹住了舌头,让人想起云朵或沼泽,前者轻飘飘的让人一脚踏空,后者装模作样待人深陷其中。

……可惜他不记得,给“希尔薇”的药,只会对“希尔薇”起作用。

医生含着勺子对自己的少年微笑。他看着对方仍有疑虑却还是拿起了勺子。正如他之前见过的那样。

五条悟吃了几口,除了厨师手艺不太好之外,至少味道上他没感觉到哪里不对。嘛,之前刚闹了一出,就算再整幺蛾子也不能这么快吧。抱着这样的想法,五条悟继续把面前盘子里的东西吃了大半。

忽然,他听到医生的声音:

“……第三次。”

不详的预感淹没了心脏,然而还没来得及有所动作,他眼中的世界骤然漆黑。

……

再醒来的时候,五条悟出奇的平静,尽管他此时手腕被绑吊在笼顶的铁杆上,浑身无力赤裸地靠坐在笼子里,但他还能心平气和的问艾兰:“第三次是什么意思?”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也不知道艾兰在旁边呆了多久。反正一恢复意识,他就察觉了对方钉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跪坐在地毯上的医生背对着昏黄的灯光,那头灿烂的金发现在看起来是黄铜一样的颜色,发尾扫在地上,青年脸上的表情拢在阴影里看不真切。

但他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静柔和:“就是第三次。三十七次里,你第三次吃掉蛋糕。”

“……虽然你可能不记得。”他叹了口气,“我只是,没有别的办法,至少这一次,我会把握好分寸。”

可能是医生下药的分量太足,五条悟现在连说话都觉得累:“听起来就很糟糕。”

“……是你太不乖了。”

这人真是厚颜无耻,五条悟有点烦躁:“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只是不想让你白白死掉而已。”

医生换了个动作,他把额头抵在铁栏杆上,面朝着五条悟,却是显而易见的失神。

“你死了,我会很寂寞。”

死亡意味着失去。空无一物则代表寂寞。

然而五条悟只觉得他有病,他听见医生对自己无端的指责:

“是你先引诱我,如同玫瑰勾引蜂蝶。”

他望过来的眼神阴影中却显得空茫而明亮,像是艳阳下清透到叫人怀疑不存在的水潭。

“我其实是个很厌学的人来着。”

医生合上手中的书,他靠在躺椅上,有些疲惫地阖着眼,银边眼镜被细细的长链连接挂在脖子上。地下室里的灯光过于昏暗,这种环境下长久的让人眉眼酸胀。但他还在说话:

“放在很久之前,我绝对想不到自己会无聊到靠学习打发时间。”

面前笼子里手铐脚镣一应俱全的五条悟对此嗤之以鼻。医生再怎么无聊也比不上他这几天的遭遇,他完全被囚禁了,除去医生不定期的观望时,他连光都看不见,行为受限,听不到外界的声音,叫喊更是得不到回应,目之所及全是不见五指的寂静黑暗,若非五条悟意志力坚定恐怕早该崩溃了。

期间医生又下了一次药,趁他昏迷的时候给他换了个更大号的笼子。

还真是贴心呢。五条大少爷皮笑肉不笑。

医生是个神经病。五条悟确信自己的判断,虽然看上去温和无害,但这人已经彻底疯了。

关人小黑屋关的万分顺手而毫无负担,完全不在意别人是否会留下心理阴影。医生的眼神中有着五条悟熟悉的东西,那是对生命的漠然。

那双眼睛看向五条悟的时候所看见的并非同类,而是其他更无动于衷并无力反抗的东西。像是小女孩看着心爱的洋娃娃,像是猫咪注视薄荷球,像是人类看待猴子,即使喜爱也是那种完全不对等的喜爱——像是咒术师看待普通人。

真他妈……五条悟无声咒骂。

他智商和情商都远高于平均线,大部分时候只是觉得没必要而已。

人类会因为被猴子看到放屁打嗝而感觉不好意思吗?玩家会因为喜欢的游戏角色面向屏幕外而停止抠脚吗?当然不会。

所谓的情商是要针对同类的,五条悟没有同类。所以五条悟也不会。

他的傲慢胜过其他所有诅咒师与咒术师,因此反而能轻易理解艾兰医生那种超越人性的傲慢。只不过不把人当人一向是大少爷的特权,如今角色调换,简直让人不爽到了极点。

况且思维上的理解不能给他带来反抗的能力——

“我们去洗澡吧。”

医生动作轻快的解下五条悟身上的束缚,把浑身无力的白发少年打横抱了起来。

在五条悟绝食两天拒绝摄入不明药物后,这混蛋不知道哪里搞来了麻醉针。效果很好,尤其是针对在这方面几乎完全没有抗性的六眼,五条悟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说不出话,连眼珠的转动都极其滞涩。

“剂量好像稍微有点大了,抱歉哦,我下次会注意的。”医生的表情有些愧疚。

假惺惺。要不是现在没力气,五条悟至少也得翻个白眼。不过总算能出地下室其实让他心情稍微好了点。

灯光对他来说略有些刺眼,那双瑰丽的高天之瞳里晃着水光,尤其是他还那么乖乖的被抱在怀里,像个人偶一样被抬起胳膊拽下袖子,他的头颅依靠在艾兰肩上,重量莫名的令人感到安慰。

艾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顾不得白发少年的长裤还挂在脚踝上,他忽然紧紧抱住了五条悟,医生屏住了呼吸,过后他又突然松懈下来,缓慢的长出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他分不清自己拥抱的是谁,是陌生的少年,抑或某个少女的幻影。

他的希尔薇,花朵般轮回着绽放。

五条悟觉得不太妙。

他这几天其实思考过医生到底为啥要关着自己,因为毫无意义,这些天的日子并非某种惩戒或者教训,因为艾兰并未表露出对于他的某些期望。他只是每天下到地下室来,打开灯,然后自顾自的看会书,或者单方面聊天不回答五条悟的问题,再或者干脆是小睡一会,不太久便离开,仿佛只是为了确认五条悟仍然在那里,没有疯,也没有死。

这只能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心理折磨。

但艾兰本人其实没有想太多,他只是在纠结该如何对待这只笼中白鸟。他思维速度很慢,且单线程,又容易走神,每次想起这件事时,去看一眼五条悟后就仿佛觉得自己已经推进了一点进度,于是便开始心安理得的拖延。

至于囚鸟的心理健康问题,他只是单纯的没想到而已。艾兰很少会去想与自己无关的问题,他知道自己是这个世界的恒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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