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字都没一撇,倒是胸有成竹。
叶思危撇嘴,“我看人颜先生根本不想搭理你。”
被戳痛脚,这次段司宇却没发脾气,反倒笑而不语,因为想到颜烟在船上戴的那副耳机。
神神秘秘。
叶思危疑惑,“你笑什么?你不会觉得人家还对你旧情难忘?”
“你都找不着对象,”段司宇不置可否,眼里充满同情,“你懂什么?”
民宿比颜烟想象中大,进了铁门,还要再走一段石路,穿过茂盛的三角梅,才能到洋房门口。
这里精致得不像民宿,更像有钱人自建的别墅,请人精心设计,不计成本建造。
颜烟推开门,门顶的风铃应风而响,贝壳海螺相碰,清脆叮当。
“欢迎光临嘶!”
先是一声重物跌落的巨响,再是痛呼。
颜烟站在门口,视线平扫,并未见人影。
片刻,一清瘦的青年不知从哪钻出,冒冒失失,双眼晶亮,朝颜烟迅速奔来,似挟着一股充满生机的热气,比夏日正午的风还烫。
颜烟退后半步,背包抵在了门上。
“啊对不起。”
青年察觉自己的唐突,在半米远外停了脚步,“您是颜先生吧?请给我您的身份证,我帮您办理入住。”
颜烟未动,上身往后仰,依旧谨慎。
这青年比他矮半个头,四肢纤瘦,看起来很年轻,神态清澈得像个未成年。
或许是民宿老板的儿子。
颜烟从包里翻出证件,为了确认,问道:“你是这里的”
“我是老板,”青年后知后觉,自我介绍,“我叫辛南雨,您今天早晨订了半个月的单人间,对吧?”
老板叫辛南雨。
民宿叫‘南雨小窝’。
简明扼要。
颜烟将证件递过去,跟着辛南雨到电脑边。
辛南雨在键盘上东摁西摁,捯饬了一阵子,着急地道歉,“抱歉,我还不太熟练,您可能得再多等一会儿。”
颜烟摇头,“没事。”
辛南雨身上有股很浓的皂香,额头汗湿,身上还挂着围裙,似乎是刚打扫完卫生。
颜烟不动声色观察四周,除了缓慢的键盘声,没有听见其它动静。
整间洋房只有这一个人?
似乎没有别的员工,以及客人。
颜烟收了视线,观察辛南雨,圆幼杏眼,小巧鼻尖。再三细看,颜烟仍觉得对方是个未成年。
良久,辛南雨登记完毕,长舒一口气,将证件还给颜烟,“入住办好了,您的房间在三楼,我带您上去。”
辛南雨小步跑过电脑桌,看着颜烟身上的背包,“您的行李,我帮您拿?”
“不用,我自己来就好。”颜烟摆手拒绝。
对方细胳膊细腿,如果背着他的包,说不定连路都走不稳。
话少,音调平稳,这是颜烟的常态,冷淡惯了。
辛南雨却心沉了一下,以为对方是为自己的慢手慢脚不悦,便低着头,紧张地上楼。
三楼只有两间房,在同一边,都向阳。
因为位处高地,虽然离海岸远,但却能清楚看到海面。
“颜先生,您想住哪一间?”辛南雨打开门,笑着问。
房间居然任他挑选,而不是老板提前安排?
格格不入的洋房,不熟练业务的老板,没有别的客人和员工,简直是恐怖电影的开头。
违和感到达顶峰。
颜烟沉默顷刻,防备地问:“你成年了吗?为什么这里只有你一个人?有没有证件能够证明你就是这家民宿的老板?”
“我成年了啊”
辛南雨一愣,慌忙拿出手机,翻找相册里存着的照片,递给颜烟,“您看。”
身份证,房产证,营业资格证,各种许可证,一应俱全。
23岁,江宁市。
视线停顿在身份证住址处。
江宁。
一个他离开后就再未回去的地方,十年有余。
颜烟有一瞬失神,忘了反应。
客人不说话,辛南雨更是紧张,磕磕巴巴解释:“颜先生,您是这里的第一个客人,所以我还不太熟练,但我确实是这里的老板。”
“我是第一个客人?那平台里的评论”
“民宿开了半年,一直没有客人,所以我让朋友帮忙写了几条好评,对不起!”
辛南雨羞红了脸,为自己作假的行为不耻,觉得颜烟肯定不会住了。
但这对颜烟来说,其实不是件大事。
投钱曝光,虚假好评,电商的常态,更何况这里的陈设,确实与照片里一致。
打消疑虑,颜烟将手机还回去,走进就近的那间房。
时间晚了,夕阳晃进窗,金辉的光波带着暖意,雪落时的虚假日光根本不可比。
空气也是暖的,浅淡的海味,比办公室楼的空调热风舒服得多。
颜烟深呼吸,清新的空气入鼻,久违地感到一丝安宁。
“您要入住吗?”辛南雨不可思议。
“嗯。”
颜烟放下包,问道:“这里通快递吗?我的行李暂存在中转处,收货地址就填平台的定位?”
这似乎
是要长住的意思?
辛南雨激动点头,“通的,驿站就在旁边,行李到了我帮您去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