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今天一进门,徐童就立刻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
说不上来的那种不对劲,只觉得今天阳光从窗户照进来,让屋子里蒙蒙一片。
更诡异的当数房间里那几具纸人,往日里纸人坐在椅子上,别看活灵活现,可他从没当回事过。
但今天他一脚踩进门,一种突如其来的感觉,像是好几双眼睛瞬间聚焦在他的身上一样,一抬头果然就见这些纸人灰蒙蒙的目光正盯在自己身上。
“错觉么??”
不!他肯定这不是错觉,自己体质增强后,五感更是比寻常敏锐,他能感觉到这些纸人和往日似乎有了微妙的不同之处。
而这份微妙的不同,难以形容,如果真的要去说,只能说这些纸人们的眼睛里,似乎……有了神。
“进来啊!”
宋老催促着他进来,手上抱着烟杆锅子,今天他没坐在首座上,而是坐在了下面的次座上。
更奇怪的是平日里放在那儿的那尊纸人今儿居然被宋老搬在了首座的位置上,还给纸人换了青色的大长褂子,贴上了假胡子。
徐童仰起头一瞧,还别说,自己居然还没发现这尊纸人贴上胡子后,还真的有点像是自家师爷薛贵的脸。
“师父!”
他也搞不清楚宋老这是要做什么,但看着架势,他还真的有点方,收起了往日那份嬉皮笑脸,规规矩矩地走上来喊道。
见徐童难得这么规矩,宋老头嘴角抽了几下,暗骂道:“鬼灵精!”
想到这他放下另一只手上的惊魂木,其实那本是给徐童准备的下马威,但凡这小子进门后敢再和平日一样一脸散漫,自己就先给他一下。
可惜,徐童一脚踩进来就觉得不对劲,没给宋老头这个下马威的机会。
不过也不打紧,今天是个大日子,昨晚上他思索了一宿,想着也该是时候,今早特地起了个早,哪知道这小子又睡懒觉。
再一瞧,发现这小子身上阴煞缠身,这是盗墓盗进了死人坑,也没见过这么重的煞气。
这才急忙忙地调制了符水,把这小子拽在太阳下除去身上的煞气和缠人的小鬼。
“跪下!”
宋老抽着烟袋锅子,给他打了个眼色,示意他朝着前面跪下来。
徐童马上老老实实地跪下,乖巧懂事的模样,那还是平日里把他气得半死的兔崽子。
虽然没了给这小子教训的机会,但看着臭小子今儿在师父面前难得的乖巧,宋老也就不生气了。
放下手上的烟杆,正襟危坐:“徐童,你来我这已经有点时间了,有句话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今天就是领你进门的时候,你往前看。”
他抬起头眯着眼睛一瞧,只见师爷的脚底下放着三个碗。
三个碗倒扣在地上,看上去已经是有了一些年头了,上面还带着一些土,不知道是宋老从什么地方挖出来的。
“咱们这一行,虽然是八门子里的人,但也有四小阴门的说法,其实也没那么邪乎,不过是说到底因为和死人打交道,时间久了,难免要遇到点不好的邪门事。
所以咱们这一行多是五弊三缺,说到底,是不得好死!”
徐童歪着脑袋,心想:“好家伙,这还不邪乎??”
宋老装作没看见他脸上古怪的表情,自顾自地说道:“你虽然拜我为师,但终究是没拜过师爷,没个正经的名分,今天咱们把规矩都做全了,以后你就是咱七门这一脉的传人了。”
今天他一是要领徐童进门,正式行拜师大礼。
二是按照门规,也该从批个命数,以正其心。
想到这宋老神情黯然了少许,想起自己曾经听师父说他入门的时候,没在乎这条规矩,就愣是没选,结果被人暗算,好端端一个人,愣是被折腾的死去活来,死时就剩下了一堆骨头一张皮。
自己入门时,倒是守了这条规矩,但他运气不好抽到了批命不好,命中多坎,晚年孤寡一人,本该早早就死在这栋老宅里。
只是他偶然间得到奇术相助,这才能苟延残喘到今天,但至于未来是什么结果,他心里也没个底,所以今天多少也要把这件事给办了。
“童儿啊,但凡吃着碗饭的人,多是不详伴身,但咱们祖师爷也给咱们谋划了一条生路,这眼前三个碗,碗底各有一条批命,你自己选这一个吧。”
这并不是他们独有的门规,其实不提八门,乃至下九流里也多有这样的规矩。
据传这个办法,是一位道人所创。
最初时,五弊三缺的说法,还只是小范围地流传,多是在那些隐士高人,得道高僧之间流传。
后来一个道人也是无意间知晓了五弊三缺的事情,这个道人觉得这玩意对下九流里五花八门的人来说,太失公平。
于是就想到了这个办法出来,既然躲不了,就干脆先给自己批下命数,主动避开五弊之中最惨的‘独’‘残’又剔除了三缺里面的‘命’。
这样虽然依旧不会好过,但若是运气好,至少晚年能有个善终。
而且若是提前批下命数,日后多加注意,或许未必不是没有转机。
于是就传下了这么个法子出来,但道士至此之后就再没了踪影。
有人说他功德无量,羽化成仙了。
也有说他泄露天机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