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夫子心里一紧,一把推开陆泾,跌跌撞撞地朝后院跑过去。
沈清和陆泾对视一眼,也跟了上去。
两个人跟在贺夫子身后,前后脚进入一间厢房。
房间里一片混乱,有一个人躲在床下,不断地瑟缩惨叫。
“有鬼,有鬼啊,爹,有鬼……”
贺夫子趴在床边,正在劝说里面的人出来,“乖,乖,明业乖,爹在这里,没有鬼,没有鬼,你出来,爹找人给你看病……”
沈清闻言,目光在屋子里打量了个遍。
很快便注意到了,旁边的书案上,摆放着几本书,看书页不像是普通的书籍。
沈清走过去,直接打开了那几本书。
陆泾也跟着凑过去。
但还没等他看见书上的内容,便见沈清黑着脸,啪地一声,将那书合上了。
陆泾一愣,“怎么了?”
沈清面色沉沉没有说话,这几本书,不是正常的书籍,而是春宫秘戏,还不是普通的春宫秘戏,画上的人,是两个男子。
沈清不是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在她看来也很正常。
但是,这时候跟陆泾在这看,这样的书,便有些奇怪了,所以她直接合上了书籍。
听到陆泾的问话,她也不知道怎么和陆泾解释。
看着贺夫子还在不停地劝说着,让床下的人出来。
沈清忽然猜到了,林家平的死因。
她望着贺夫子的背影,忽地问道:“林家平长得很漂亮吧?”
贺夫子的身影明显一僵,倏然地回过头,看到沈清站在书案边,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面色不仅苍白,更是羞恼,无法见人。
“林家平!”
而床下的人,听到这三个字,再次尖叫起来。
“林家平来了,他要杀了我!爹,他要找我报仇!呜呜呜……不是我的错,爹,不是我的错,我就是想跟他玩玩,是他自己非要找死的,不怪我……”
“闭嘴!”
贺夫子一把将人从床下拉了出来。
那是个一二十岁的青年,模样还算是清秀,可现在面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别提多狼狈了。
他消瘦得厉害,被贺夫子拽出来的时候,仿佛没有几两重,像是一块破布似的,被抓了出来。
那人还在哭,“爹,你得救我啊,我娘早就死了,她可是让你好好照顾我的,爹,我不想死啊……”
贺夫子神色一言难尽,听他提起娘,他面色便暗了暗。
沈清眯起眼来,“夫子早就知道他的癖好,却还是一直纵容吗?”
贺夫子浑身一僵。
“他这癖好,不算好坏,乃人之本性,我就不说什么了,但无论是什么样的癖好,都不该随意伤人,甚至害人性命。”
沈清语气没什么起伏地道:“他是你的儿子,林家平也是旁人家的儿子,受辱而死,魂魄不安,夫子当真忍心,就这么看着?”
贺明业像是没听见沈清的话,一直在哭闹着,让贺夫子想办法救他。
“够了!”
贺夫子一巴掌,甩到了他的脸上。
贺明业浑身没有二两肉,直接被打趴在地。
贺夫子又是心疼,又是愧疚和无奈,他蹲下身来,将贺明业抱在怀里,“是我不好,是我的错,我原本以为,只要你过得好,就随你,只要你过得开心,我就能对得起你娘临终的嘱托了,可是我错了……”
陆泾听着他们的话,想到沈清方才忽然合上书的模样,忽然猜到,贺明业有什么隐癖。
也猜到了那本书上的内容,怪不得沈清不给他看。
可是一想到,刚才沈清看过了……
陆泾又觉得不得劲。
“都是我的错!”同一时间,贺夫子忽然抬起头来,看向屋内的空地,“家平,都是我的错,是夫子对不起你,你杀了我吧,我和明业一起给你赔罪!”
砰的一声——
旁边的窗户,被一阵风吹开。
沈清一转头,便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身上没什么衣物,只有一件薄薄的外衫,身上还有一些难以言喻的痕迹。
沈清蹙了蹙眉,这么明显的痕迹,怎么可能瞒得过仵作?
凝思片刻,她单手捏诀,打在了旁边的蜡烛上。
蜡烛抖动了一下,众人便感觉到眼睛一热。
陆泾和贺夫子都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
等他们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便看到林家平走了进来。
“家平!”
贺夫子瞪大眼睛,一颗心立即提到嗓子眼,没想到真的会再看到林家平。
可是,看到林家平身上的那些痕迹,他便不忍心地别开头去。
林家平愣了愣,朝沈清看过去。
他意识到什么,颇为乖巧地对沈清行了一礼,算是谢意。
沈清没说什么。
林家平转头便看向贺夫子和贺明业,声音凄厉,“夫子,我好疼——”
他一开口,贺明业便崩溃地大叫。
“我太疼了,他把我绑起来,最后还把我按在荷花池里淹死,夫子,你明明都知道的,为什么不肯还我一个公道?”
父子救我
林家平看着贺夫子,满眼失望,他家境一般,但天资好。
可家里供不起他的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