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正时分,宜兴县令自缢,城门开了,县丞、县尉捧着县令官印出降……
宜兴城,换了天地。
白衫军进城了。
三千七百县兵直接收编,其中四十五岁老卒直接给了二十斤粮食、一贯铜钱放归,四十五岁以下的县兵有两千八百人,二十岁以上的入新兵营,二十岁以下的几百人暂时编了一队。
重新拨了两千童兵暂驻宜兴。
“战也不敢战,没有卵子的怂货!”
白折腾一场,没捞着仗打,石三愤愤难平。
朱强道:“急什么,等到苏州还少了仗打?”
这次征伐的主战场在苏州,几万江南东道守军不是闹着玩的。
邬远则带了兴奋。
霍宝让他负责俘虏,不管是新兵营,还是青少营,都是他在统领。
这其中那二十岁以下的青少营,应该就是为了重组童兵右翼准备的。
虽说眼下人数还不多,可等到常州、苏州、松江三府之地都打完,青少营兵马也当凑得差不多。
只是他心中明白,一支队伍,只有兵卒撑不起来,还得有骨干在里头。
想到这里,他看看侯晓明、石三,倒也不操心短人使。
只要打仗,就要有战功。
回头侯晓明、石三那两部人马的中低层官兵升起来,就要抽调人手往右翼来。
接手一个县城,并不是容易之事,除了城防之外,还有知县衙门。
宜兴知县自缢而亡,最适合接替他的就是出动投降的县丞。
可是为了防止反复,又不能将权利都交出去。
最后是李远留守宜兴,县丞协理,反而是之前掌握兵权的宜兴县尉被调离,先往常州府城待命。
宜兴县丞已经知晓主将的身份,霍太尉之子,心中庆幸不已。
怪不得人马源源不断,这样的人物,岂是宜兴一个小县城能抗衡的?
庆幸之余,他又忍不住蠢蠢欲动,倒不是想要反复会如何,而是想要为被拘押的知县家眷求情。
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带来的或许是风险,或许是好处。
人老成精,又是读书人,自是知晓降臣不好听。
想着滁州军历来作风,县丞还是决定赌一把。
谢家有美
“霍将军,蓝家家眷还在拘押,蓝县令幼子重病,如今……”
县丞权衡了利弊,就主动寻了霍宝。
霍宝知晓“祸不及妻儿”的道理,却也明白什么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他没有直接杀宜兴县令,宜兴县令却因他带兵围城而死。
对于宜兴县令的儿女来说,他就是“杀父仇人”一般的存在。
要是心狠手辣的,当此时立时处置宜兴县令妻儿,斩草除根。
可是那样弊大于利。
什么时候“仁义”都是遮羞布,扯开这个遮羞布,就容易为人攻讦诟病。
滁州军征战天下,少不了伤亡,要是真的执行“斩草除根”的政策,那要多杀多少人?
要是优容宜兴知县家眷,也没有道理。
那样就开了不好先例。
等以后滁州军再攻城,主官能战的战,不能战的就死的痛快了,左右滁州军优容家眷。
霍宝正为难,县丞跳出来倒是正好。
有县丞出面,不管他是真念着昔日情分,还是有心跟滁州军显示他人品“忠厚”,霍宝都乐意成全他。
“蓝家人就交由你看顾,回头是留是放你看着办……”
霍宝痛快道。
县丞傻眼了。
这是他能做主的?
要是回头蓝家人有什么不妥当,放人的他还有好?
“霍将军,下官不是这个意思……”县丞忙解释道。
霍宝看了县丞一眼:“白大人做事我放心,就这样吧!”说罢,摆摆手打发他下去。
白县丞老奸巨猾,想得多,自是晓得怎么处置蓝家人。
放是不能放的,否则就是他的小尾巴。
不仅要留,还得好好劝说,化解蓝家人对滁州军的仇恨,否则以后闹出事来,就要殃及白家。
霍宝挑了挑嘴角。
他素来乐意与聪明人打交道,如此省心。
次日一早,霍宝留了两千人给李远,就带兵往常州府去。
等霍宝一行到达府城,无锡的捷报也到了。
金错将军杀无锡县兵三百、俘虏三千四,收了无锡城。
之所以这样战绩,还有太湖水匪的功劳。
太湖水匪上岸,投书到安勇麾下,安排了人手在无锡城给滁州军为内应。
为什么投书安勇麾下,而不是邓健这个“征东”主帅?
那自然是因于、安两家是巢湖水匪出身,论起来与太湖这窝子水匪,也有几分香火情。
只是于、安两家有思安之心,早早就接受了朝廷的招抚;太湖这窝子水匪,则是凭借着太湖地利、不好围剿,一直逍遥法外。
如今天下大乱,各地白衫军来势汹汹,他们心中也当有数。
太湖之地,终是守不住的。
想要自立一支,也迟了。
如今北面是泰州军,南边是泰州,西边是滁州军,太湖水匪就算成军,也没有腾挪的地方。
他们之前存了观望之心,眼下就到了抉择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