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威很是担心霍宝这个上官不认可。
霍宝哪里会想到须臾功夫仇威会想这么多。
仇威的遗产,不是田宅银两,不能按照世俗论断。
真要将唐光部闲置,静待唐光的遗腹子长成,那这些人也废了。
如今是乱世,闲置的人马就跟闲置的刀枪一样,不动就会上锈。
让仇威先代管,十几年后交给唐光遗腹子,更符合人们的期待,可那样对仇威未免太过不公平。
唐光临终前,将人马交给霍宝,都没有想着让外甥直接接手,就是晓得这是块肥肉,无人庇护,不是仇威一个少年能接手的。
十四、五岁的少年尚且如此,更不要说襁褓中的婴孩。
仇威继承人的地位不容更改,否则影响的就是整部人马的安定。
有了这样不好的前例,日后将帅折损,所留人马也会成为私兵,贻害无穷。
时机到了
到了正月初六,军校这边再次开课。
邓健挂了副山长之名,也正式与众学员相见。
扬州那边有宋林总理政务,还有重兵镇守,邓健返回的时间就定在元宵节后,如此就有一旬的时间“训导”众学员。
经过一个月的学习,同吃同住,四个班众学员都差不多相熟了。
不管是日常操练,还是各班小课,也开始渐入佳境。
邓健素来沉默寡言,并不是马寨主那样精通世情、让人如沐春风,也不像林师爷那样让人知识渊博、让人心生仰慕,也不像冯和尚那样宝相庄严、让人心生敬畏,也不像水进那样平易近人、让人不由自主亲近。
一旬的时间,邓健只露面了三次。
一次是初六那日的小集合上,他跟在霍五身边,站在台上,与众生员相见;一次就是正月初十的“军演”,一次是正月十五生徒聚会。
对于邓健这位滁州军第一战将,众生员更多的是畏惧。
就这三次相处,也没有半点可亲的感觉。
当着邓健的面,无人敢上前亲近;私下各寝室学员凑到一起,少不得私下议论起滁州军这位二号人物,就有了争议。
“太尉气势已经迫人,邓元帅气势比太尉还凶悍!”
“那是杀气!不说别的地方,就说金陵,邓元帅杀了多少人?”
“哼!那些地头蛇有几个好东西?不杀的他们怕了,他们哪里会老实听话?”
“到底杀戮太重,太尉大人就不曾枉杀……”
“太尉大人待人以诚,太仁厚了……”
对邓健看法有争议的,多是后勤班与参谋班的学员。
他们并不在征战的前线,又多是读书人出声,想的就多些。
文武殊途,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可对于战将班的学员来说,就算不是邓健麾下,可是在滁州军一路征伐中,也多有机会见识过邓健的勇武。
“邓元帅的兵器也是双锏,这一路下来也是逢战必胜,日后一定会成为不亚于第五帅那样的当世名将!”
“邓家与第五家同乡而居,世代联姻,祖上也有不少战将跟着第五帅征伐……”
“咱们滁州军能到今日,邓元帅不说当居首功,也是至关重要!”
“瞧参谋班那些孙子,在邓元帅面前跟小鸡崽子似的,大气都不敢喘,哈哈!”
“……”
实际上,不管是参谋班生员对邓健这位悍将若有似无的防备与审视,还是战将班日渐狂热的推崇,对邓健来说,都是处之泰然。
正月十六,邓健带了亲卫又去了扬州。
等到正月底,军校生员毕业,就会抽调合适的人过去扬州,邓健会回到金陵备战。
没错,就是备战。
就在年后几日,京城有消息传回来。
内阁在腊月十二封闭前一日下诏令,调山西兵南下平叛,目标是淮安府已经裂土称王的泰州白衫军;还调汉中军前往武昌府,随着之前的朝廷人马围剿称帝的蕲春白衫。
虽说朝廷这次主要目的不是金陵的滁州军,可谁也说不好平叛的后续如此。
蕲春军地盘最大,兵卒最多,可有杭州大败在前,一连失了几个州府,退回湖北才得以保全。
之前朝廷就由大军在武昌府,再调汉中人马过去,蕲春军日子就艰难。
要是蕲春军抵挡不住,被朝廷兵马剿灭,那面临大军压境的就是滁州军。
不过如今朝廷腐败,军备粮饷不足,所谓官兵,没有几个真正敢临阵杀敌,更多的是借着平叛旗号劫掠地方。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这样的平叛军,面临士气正强的蕲春军,对峙的可能性更大,胜算并不多。
这样一来,朝廷对蕲春方向的增兵,就是滁州军的机会。
水进在庐州备战,一举拿下淮南道剩下的三个州府,就不用担心蕲春军会调兵阻拦。
都说“天下白衫是一家”,可有巢湖大战在前,蕲春军与滁州军非友即敌,早晚一战。
滁州军就此征伐,也不算是趁火打劫。
反倒是淮安、泰州那边,滁州军却不好真的闹什么动静。
否则泰州军顾此失彼,抵御不住平叛军,对滁州军来说确实弊大于利。
毕竟泰州军与滁州军如今有往来,也算友军,且唇齿相依。
泰州军能抵抗住朝廷平叛军还罢,要是抵抗不住,说不得滁州军还要助一臂之力。